辭暮歡轉過身去,臉上的面容瞬間掛上了寒霜,一雙顧盼生輝的妙目裡藏著一絲殺意。

許盡舟抬起小臉,被嚇得臉一白,小聲喊道:“姐姐?”她似乎不喜他在人前稱呼她為“師尊”。

辭暮歡斂住眼裡的殺意,牽起他的手,“阿弟,我們走吧,等陳爺爺的好訊息。”

陳予在身後道:“仙子,若是不嫌棄,今晚和令弟宿在道宮吧?”

辭暮歡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轉身時卻又是一副得體的笑容,“那便叨擾陳鎮官了。”“快,謝謝陳爺爺。”

許盡舟大大的眼裡充滿了疑惑,但還是學著他們的樣子,拘了一禮,軟糯糯道:“多謝陳爺爺,我不會給道宮添麻煩的。”

陳予眉毛微動,“呵呵,不麻煩不麻煩。”

於是,陳予讓人帶著姐弟倆去了客房。

在他們離開後,有人問道:“那女子所言是真是假尚不知,鎮官大人就這麼答應她了?”

陳予重新點上一炷香,恭敬地拜了拜,將香插入淨壇中,看著無語上升的香氣,道:“三清天尊在,只要是修道之人,就不可能面對著天尊信口開河,且二十五州仙臺歷來就互不幹擾,這麼多年是沒人覬覦過這個位置嗎?但誰能做到呢?她就算坐上去了,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既然如此,她想要,給她就是了,而且你們沒聽到她給出的是什麼嗎?

那可是得道聖物啊,這天下,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神瓷命格到底是什麼了,我們這些早就在閻王爺那裡報了道的人,此時不堵一把,還能有什麼更好的法子嗎?”

“鎮官大人,說得是啊。”他們沉聲附和道,但都心思各異

“只是,萬一……”

陳予抬手打斷道:“不用再說了,這不可能,她若想救人,何必如此迂迴,這仙臺有何人能阻她去路?”

“哎…”聲聲無奈的嘆息四起

而客房內,許盡舟一進屋子就嘟著嘴背對著辭暮歡,“師尊,是打算不要我了嗎?”

辭暮歡身子一僵,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害怕另一個人丟棄她而生氣,看著他小小的背影,心室那種灼熱的疼痛又湧了上來,每當她想起曾經,都能感到那種被神火焚燒的疼,這大概是那場火留下的後遺症。

她痛得幾乎立不起身,手撐在桌沿上,恍惚間,她覺得許盡舟似乎長高了一些?

許是察覺到她的異常,許盡舟嘟著嘴轉過身來,驚嚇地扶住她搖搖欲晃的身子,“師尊,你怎麼了?”

他驚慌失措,無意間觸碰到她的手時,大驚失色道:“師尊,你怎麼這麼燙?”

辭暮歡艱難穩住身子,笑著安慰他:“無、妨,扶我過去,入定調息片刻就好。”

許盡舟竟然哭了起來,埋頭用手臂抹淚,哭道:“師尊嗚嗚,你不要有事,就算你要把我交給那些壞人,我也不會怪你的,我不該對你生氣的。”

辭暮歡調息了會,心中已然好受了許多,伸出一隻手輕撫許盡舟的頭,“放心吧,我不會把你交給他們的。”

許盡舟頂著紅彤彤的眼圈,怔怔道:“哦,我以為師尊和那些人一樣,要將我們丟入火海裡去燒呢。”

辭暮歡腦海裡浮現火海裡的場景,瞳孔微縮,眼神黯淡,心火又重新湧起,她只得推開許盡舟,盤腿入定,調息靈力。

在她沒有看見的地方,前一刻還哭得一塌塗地的許盡舟眼角透著一抹邪笑。

過了片刻後

辭暮歡總算平靜了下來,不由有些憂心,明明修為高深,方才也沒有探查到體內有何異常,但為何那種灼熱的感覺如此真切,全然不似幻覺,查不到詳盡,她總是不能安心。

睜開眼時,許盡舟已經爬在桌上睡著了,她輕手輕腳走過去

或許是許盡舟和她太過相似,她才一路帶著他,才會總想彌補他受到的傷害,就像是在彌補她自己一樣。

睡夢中的許盡舟突然立起身,轉頭看見她醒了,臉上立馬掛起了笑,“師尊,你沒事了?”

辭暮歡坐到了他身旁,輕言細語道:“你是不是以為,我來仙臺找的那個鎮官大人,是為了和他們一樣,四處收查孩童?”

許盡舟低下頭,眼睛卻看著她,有些氣虛道:“師尊說,要做仙臺至尊,那不是和他們一樣麼?”

辭暮歡淡淡笑道:“天下二十五州,都遍佈著仙臺的勢力,我們今日看見的只是赤瓦鎮,但其他地方呢?我能救一時,但卻不能分身無數,唯有加入他們,只有成為至尊,他們才會讓我們知曉到底有多少人被擄走,我才能更好地救下那些和你一樣的人。”

許盡舟看著她的眼睛,“當真?”

辭暮歡眨了眨眼,錯過視線“當然。”

當然不止,她加入仙臺,是因為有人需要她這麼做,需要她找尋世間所有的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