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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

同心符的限制

難怪寧則在她涅槃重生後絲毫沒有害怕，就連一身修為被奪去也沒有令他方寸大亂，任由她用神鞭抽打他，郝瓷還以為他多少心裡有些悔意的，沒成想他早有算計，自然勝券在握，淡定如常。

郝瓷突然覺得她的重生也像是一個笑話，她憤怒對他的報複，奪去他的最為看重的修為，可是最終性命還是掌握在他手裡，他就那樣靜靜看著她那些發瘋卻奈何不得他的舉動，想必心裡是十分嘲笑的吧？

她嘴角下沉，一張豔麗的臉布滿了青霜，像從前寧則那樣輕易拎起他整個身子，雲端上偶有幾簇火星飄過，掛在她的發絲上，襯得她整個人光彩奪目。

火海裡殘餘的神火仍然在燃燒著，即便是在雲端上也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灼熱，終於，那人出現了一絲慌亂

“郝瓷，你要做什麼？”

郝瓷沒有半點猶豫，松開手指，冷冷道：“寧則，你欠我三條命，小飛的，彩彩的，還有我，今日一併都還了吧！”

寧則仰面下墜，視線裡被火焰包裹住的女子眼神冷漠又倔強，與她四目相對時他倉皇的眼裡充斥著難以置信的驚愕。

忽然，他想起燒窯那日，她一臉平靜閉上眼，沒有哭鬧沒有求情，此刻他也正在經歷著，原來那是灰心至極的表現。

“對不起。”他無聲的道歉被火聲吞噬

罷了，若是她想要他的這一條命，給她又何妨，他的道已然崩塌，如何茍活於世？

只是若他死，郝瓷也必不能存活。

寧則猛然睜開眼，卻見她縱身一躍，像極了那朵消散在火海裡的那朵小藍花，美麗不可方物，卻又帶著無邊的孤寂。

“不！”寧則瞳孔睜大

郝瓷以為他是害怕死亡，一掌推下，送他墜落火海中心，與此同時她胸膛處猛然疼痛，那是同心符的效用，如此重傷她卻癲狂的笑了起來。

燃了七七四十九日的神火，雖威力不比之前，但餘威依舊能把淪為凡人的寧則瞬間燒得衣襟成灰。

寧則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火舔舐著肌膚，是那樣的剜心之痛，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被炙烤得幹痛，他的神智也在煎熬中一點點流逝。

那些被他強行壓在心底的痛苦此刻被無限放大，他聽見有尖銳的聲音響在腦海裡：

寧則，你不是自詡天才嗎？

寧則，你這個失敗者！

寧則，你平生求什麼有什麼，可是如今怎麼樣？你背棄心中信仰，寧願犧牲一人性命，去換來道途順暢，你可是自詡是個得道高人啊，如此損害他人性命，最後得到的卻是修為盡失，神器反噬

世人尊稱你為“仙師”，難不成你以為你真的是什麼神明嗎？

凡人就是凡人，即便入道修煉，你也永不可能成仙！

寧則，你失敗了，你徹徹底底的失敗了！

“你失敗了”另一個他在心底重複著大喊

寧則血色全無，雙眼呆怔，額間青筋暴起，更有一層薄汗覆在他的鬢角，艱難虛弱的聲音，道：“失敗乃常事，我……”

“承認吧，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鎮靜，這個結果你壓根就承受不起！”那個聲音如在耳側挑起人心的怒火。

寧則眼裡燃起幽藍的火苗，“憑什麼，我潛心修煉，引氣悟道，維護人間秩序，斷離一切因果，甚至連前世生養之情都能割捨，一步步走至今日，我哪一點做得不好？”

“不，你做得很好，可是那又有什麼用？這世間不會有人比你更有修煉天賦，可是你始終邁不過最後一關，你做了萬全的準備，可是你要尋的道不成全你，或者說，所謂的道，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那聲音循循引導

寧則雙目失神，質問他，同時也在質問自己：“我的道？他們說道的盡頭就是飛升成仙，只要成了仙，就能脫離輪回，淩駕眾生之上，庇佑世人，他們說這就是道的終極目標，可是為什麼，我將一切舍棄，可是為什麼我做不到？究竟是為什麼，我想不通！我不明白！”

寧則幾近失心瘋，他不想承認，也不想接受失敗，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他在郝瓷面前強裝出來的鎮定自若，雲淡風輕，實則心裡無時無刻不在撕扯。

此刻神火炙烤，瘋狂吞噬他的神智，他再也無法偽裝，他猶如一個要不到糖的孩子，眼裡是破碎的淚光，臉上是憤怒不解的神情。

“所以，寧則，有什麼用？修道沒有用，不可能有人成仙，你的人生就是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