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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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慌亂的叫聲隨著她劃破手腕的那一刻撲面而來,江媽媽快速跑到江淼淼身邊,半蹲在她面前,滿目心疼的捂住她白嫩的小手,柔聲哄著。

“淼淼啊,你不要嚇媽媽,這刀子割身上多疼啊,淼淼,我們先把刀子放下好不好?”

江淼淼沒理她媽,面無表情的看著江嶼,一張漂亮的小臉蛋極為蒼白,任憑手腕上的鮮血啪嗒啪嗒的低落到地上。

江媽媽的目光隨著江淼淼望過去,眼底的厭惡不加掩飾,薄唇動了動,估計原本是想說些什麼的,在觸及到他陰冷散漫的目光時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原本滿是怒意的目光也退縮了不少。

她回過頭低罵了一句,“瘋子!真是瘋子!真不知道回來做什麼?!”

正說著,江淼淼突然又朝著自己手腕上割去,江媽媽連忙抱住她,一雙手緊緊的護著女兒的小臉,那雙刻薄狹長的眼睛如今竟有些不知所措。

“淼淼乖,我們不傷害自己,有什麼就告訴媽媽好不好?媽媽都答應,都答應你。”

憑藉著自己習慣的招式,江淼淼去威脅恐嚇最愛自己的母親,聲音尖銳刺耳,在漆黑寧靜的深夜格外突兀。

“媽,我要江嶼回家,我們把江嶼帶回家好不好?!他憑什麼不回家,他也姓江,他憑什麼說自己不是江家人。”

小姑娘越說情緒越激動,江媽媽小聲討好著,手都不敢松開,眼底的小心翼翼看起來竟有幾分卑微疲憊,林尋看她實在控制不住江淼淼,也搭把手上來按住江淼淼躁動的肩膀。

林念有些愣愣的看著面前的場景,前兩天江淼淼來找她的時候她就有些懷疑,現在的此情此景是真的讓她確定了。

江淼淼的精神絕對不太正常,還不是一星半點的小問題,至少足以讓江嶼都不敢對她說出什麼狠話。

在江媽媽和林尋半強制的狀態下,江淼淼被他們帶走了。

原本溫馨幹淨的小房間變的一片狼藉,羊毛地毯被掀起一半,小桌上的工藝品和作業撒的滿地都是,木地板上還滴落了好幾滴刺眼的血漬。

江嶼垂著頭,在燈光的對映下,那雙漆黑的眼睛被發絲遮掩,看不清表情。平時滿是散漫倨傲的肩膀顯得單薄又無力。

林念莫名有些不好受的滋味,她慢慢靠近,輕輕拽了拽江嶼的衣擺,抿了抿唇,終究沒有開口。

似乎是剛回過神來,江嶼目光頓了一下,半晌,才諷刺般的扯起嘴角,冷笑著低喃一聲,“她一直都是這樣,小時候就這樣。”

現在是拿著小刀碎玻璃朝著自己手腕上割,從前是往江嶼身上發洩亂捅亂割。

反正江媽媽和江傳宏從來都不會管這些,最多了也就是嚴重了去醫院包紮包紮,對外宣稱是江嶼自己調皮,不小心割的。

醫生剛開始看著小江嶼滿身的新傷覆舊傷還會懷疑,是不是家庭暴力什麼的。後來趁著江傳宏夫婦不在,醫生還偷偷問過他,看著這孩子每次面無表情一聲不吭的模樣,醫生也只好就此放棄。

一直到現在,他滿臂的傷疤都還扭曲難看的掛在身上,是他自己都覺得短袖出去會嚇到別人的程度。

江嶼聲音太低,林念有些沒聽清,正當她準備開口問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徑直的朝著前面走去,正彎下脊背,默默的收拾著桌上的一片狼藉。

窗外尖銳刺耳的掙紮聲已經停了,沒有了江淼淼的喧囂,小樓變得極為安靜,就連風卷樹葉的沙沙聲在這樣靜謐的夜晚都顯得極有情調。

窗簾被風微微卷起,江嶼整個人都被圈在昏黃的燈光下,就這樣默不作聲的彎下腰,影子被燈光拉得修長,顯得有種說不出的孤獨蕭瑟。

林念有些晃了神,好半天才後知後覺的走過去:“已經很晚了,別收拾了,明天我回來再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