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垂鈎,夜風起漣漪。

之前的管家被拉回東廠去餵了狗,新任的管家是個本分人,將少年帶到老人的的身後道了一聲:“人帶到,老奴告退。”便弓著身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隨著老管家的離去,涼亭中只剩下了一老一少兩個人。

密室中要小心隔牆有耳,但這裡沒有牆,就要安全很多。

“當初你走失,你爹和我們幾個撒下了許多人手,甚至皇上那裡也求到了,可卻音信全無。我們以為你已經死了,你爹也是這般想的。你說你是藍春,可有何憑證?”

“沒有。”藍春搖了搖頭,回道:“我說我身上有什麼記號你也不會認得。剩下的只有爹孃給的這個身子,別無他證。老侯爺認便是認了,若是不想認,藍春便是舉出什麼如山鐵證老侯爺也不會相信。”

“伶牙俐齒,你爹可沒你這副好口舌。”耿炳文手上一抖,尺長的錦鯉躍上水面。耿炳文將魚抓在手中,看了看,又將魚鈎取下,魚也放回了水中。

“就當你是吧。說說看,需要老夫做什麼?”說這話時,耿炳文已經將魚鈎又甩了下去,目光投在水面上,依舊沒有回頭。

“有人讓我來殺你。”藍春淡淡的說道。

“嗯。。。殺我?”耿炳文笑了笑:“老夫的死活對你可有什麼好處嗎?”

“他說你死了,徐如意也會死。”

“那你呢?你能活嗎?”

“應該也是活不了的。”藍春低下了頭,聲音有些低沉。

“你爹的死,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是你的仇人,老夫是狗,徐如意是刀,你用自己的性命換我二人的性命,值得嗎?”

“不值得。”藍春抬起頭,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可若不殺你,他便會殺了許多無辜之人,所以。。。對不住了。”

“原來是受了脅迫。”耿炳文將手中的魚竿放下,轉過頭來,看著藍春,笑了:“你真的不像你爹。你爹那人一身傲骨,從來不受脅迫,也從來不曾低過頭。你現在竟然會受人要挾,你爹在下邊恐怕都得害臊。”

藍春的臉紅了,紅的發紫,猛然喊道:“我爹都被你們殺了,我來找你們報仇難道不該嗎?!”

“應該啊,老夫沒說不應該。”耿炳文慈善的看著藍春:“老夫的手上總歸是沾了你爹的血,你想殺老夫,天經地義。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會是因為別人的要挾而來,還想將自己的性命也搭上,老夫有些失望罷了。”

耿炳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來,往這兒刺,老夫給你個機會。”

藍春的手在顫抖,耿炳文卻在笑:“來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藍春呼喊著,腦海中一片空白,向著耿炳文沖了過去。

“嘭!”

“噗!”好大一口鮮血然後了胸前的衣襟,清醒過來時,他已經倒在了地上,耿炳文一手攥著匕首,一隻腳踏在了他的胸口,彎著腰,皺著眉,俯視:“你真的不像你爹,什麼本事也沒有,殺人都殺得這麼不爽利。”

“你,殺了我吧。”藍春閉上了眼睛。

“不了,人老了,心也軟了,面對你這故人之子,老夫也下不去手。”耿炳文隨手將匕首仍在一旁,在石凳上坐下:“和老夫說說,為何殺了老夫便能讓徐如意也死。說的明白些,老夫看看能為你做點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