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是一座城池。

南京城,天子禦宇四方之所在,在這個時代,即使將五洲四洋全部算上,也是第一等的城市,不論從文化,面積,人口,以及經濟,都是無與倫比。

東廠,作為這座城市,甚至於是整個大明王朝的陰暗面,在此經營近七年之久,兇焰滔天,上有四司檔頭坐鎮,中有千萬緹騎番驛支撐,下有如繁星螻蟻般數不勝數的密探四下游動,可若想掌控這座大明都城,依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人貴有自知之明。

對於這句古訓,徐如意深得其中三昧。所以東廠在南京的行動方針只有一條,就重避輕。朝中三品以上官員,不論文臣武將,府內府外安插十數到數十個密探那是必不可少的,其他的還有些要害職司,重要人物也必然是重點的關注物件。

大量的人手安排下去所帶來的直接結果,便是每日晨昏車拉馬拽的送進東廠之中的幾箱子幾箱子的卷宗信箋。

層層的篩選,彙總,在篩選,再彙總,最後擺到徐如意書案上的依舊還是得有一米多高的一摞。

還好,毛筆行書落字寬厚鬆散,定心審閱的話大概半個時辰左右也就能看完。

毫不誇張的說,單從工作的總量上來看,徐如意或許比不上朱元璋,事實上也沒誰能拍著胸脯自信超越,但單就成效上來說,他卻是該與朱元璋不相上下。

至少要比之前整日裡修仙,如今卻又沉迷女色的朱允炆要強的太多太多。

“嘭!”

最後一疊摺子在掌心合攏,隨手甩在書案的一角,再抬頭,已是暮色蒼茫。

夜雨澤在門口站了很久,直到此時徐如意抬頭,方才走了進來,還好,手裡只有薄薄的一本小摺子。

黃皮的摺子。

徐如意看了他一眼,晃晃腦袋,重重的靠在椅子背上閉目養神:“宮裡的?直接唸吧。”

“是。”夜雨澤應和一聲,輕聲道:“劉喜公公送來信說,皇上今日停了與萬從心的修行,流連慶妃娘娘的雅芳齋。晚飯也是與慶妃娘娘的那裡。”

“這是連著第三天了吧。”徐如意冷笑一聲:“顧雲煙倒是好本事。”

“劉喜公公覺得這苗頭不好,想問是否該使些手段,讓皇上雨露均霑?”

“用不著,蜜吃多了不如屎,顧雲煙就是練成了洞玄子三十六式也總有使盡的一天,不妨事,叫劉喜別亂插手。”

“是,屬下知道了。”

“嗯。”徐如意點點頭,懶懶的睜開眼:“咱家剛才把今天的密文看過了,有一條說的有些簡單了,咱家再問問你。

今天,那郭英去耿炳文府上去了?”

夜雨澤略一回憶,點頭答道:“回督主,日前那耿炳文自稱偶感風寒,近日臥病在床,有傳言稱耿炳文這次恐怕不是小病,以郭英與其交情。。。”

“咱家問,你給個直接的答案,不要胡亂分析。”

“是。”夜雨澤斟酌措辭,接著道:“郭英確實於申時前往耿炳文府上探望。”

“說了什麼?可有古怪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