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短,夏日天長。

三更過,又是看似尋常的一日。

濃重的夜色中,風雨依舊未有停歇。南京城中的大臣們批蓑帶笠,匆匆的走入小轎中,向著皇宮行去。

今天或許又是一日空往。

文官們大多做此想,可沒有提前收到罷朝的旨意,那他們的行程也就只能依舊。

各色的轎子在街上穿梭,最後又慢慢的彙聚,來到了承天門外。

距離五更的早朝還有一個時辰,大臣們先來後到的找好自己的位置,旋又分作了三波:清流、閹黨、岸上人。

天氣不好,人們的話也少,舉著厚實的油紙傘,等待著承天門開。

武將勳貴呢?!

齊泰來的晚,卻是最先發現問題的人,視線在人群中左右搜尋幾遍,確實,只有文官,沒有武將,大明朝可沒有說天氣不好武將便不用上朝的規矩,難道是出了什麼問題?

“齊大人,可是在找什麼人?”

“周大人。”齊泰對著周觀正拱手施禮:“今日如何不見朝中勳貴蹤影?”

“是嗎?”周觀正聞言一愣,四下看了看,才後知後覺道:“還真是,他們人呢?”

他們的疑惑漸漸在文臣中間傳遞,眾人心中都感到莫名,只有一人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線索:“好像出門的時候看到有一隊東廠的番子往武英候府那邊去了。”

“啊?!”

“齊大人想到了什麼?”

“不會,應該不會。”齊泰搖了搖頭:“再如何,皇上也不會對勳貴下手,畢竟這江山還要靠著他們來守。”

齊泰想的不錯,皇上確實不會動勳貴,尤其是郭英和耿炳文,這兩位可是朱元璋留給他的殺手鐧,是他制壓北平的重要資本。

可不動武將,不代表不動文官。

伴隨著三聲鑼響,五更到,承天門向內緩緩而開。

還未等眾臣列隊而入,卻見門中一個中年的太監手中捧著聖旨,在十數個錦衣親軍的護衛下走了出來。

“聖旨到~~~”尖厲的嗓音刺破了雨幕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一連串的“噗通”聲響起,膝蓋跪在地上的水窪中,眾人向著這太監手中的黃綢跪倒。

始料未及的恐怖一觸即發。

。。。。。。

北鎮撫司的校場,紀綱身上的飛魚服已被血色侵染。

眼前數十名心腹在拼命地廝殺,但過不得片刻,便陸續的被陰寒的鐵劍,漆黑的鋼尺奪去性命。

“我等是錦衣親軍,天子近衛,爾等安敢?!”

“我等做錯了什麼?”

“爾等竟敢圍攻北鎮撫司衙門,難道要造反不成?!”

“要造反的是你們!”大門口,雲崢一身大紅色錦袍的,一手按著腰間的利劍,一手高舉一卷黃綢放聲笑道:“天子旨意在此,捉拿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凡有抵抗,格殺勿論。旨意早已念給你們聽,爾等不信,反倒負隅頑抗,還敢質問咱家?”

傾盆而下的雨簾沒有遮擋住雲崢看向紀綱的目光中的嘲諷:“紀大人,你手下這麼多兄弟為你喪命,你就這麼看著?就不想說點兒什麼?何不如讓他們退到一旁去,咱家回頭在皇上面前為你美言幾句,給你個痛快如何?”

紀綱以沉默回應,就這麼冷冷的看著,看著人群那邊醜陋的矮胖子,心裡想的,卻是那似男似女的妖異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