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道衍見紀綱神色有所猶疑,便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冊放在桌上。摁住,推了過去:“錦衣衛與東緝事廠,其實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差別,職司,甚至架構上差的都不大。按理說一個錦衣衛的存在已經滿足了皇上掌控天下的需求,只是當初敘州府的一樁舊事,讓錦衣衛失了先帝的信任,所以皇上才在錦衣衛之外,又成立了東緝事廠。

可從方方面面來說,東緝事廠畢竟成立時間不長,還比不上錦衣衛的實力,但為何錦衣衛處處都受到東廠的壓制呢?”

一句反問過後,不等紀綱回答,道衍伸手指向了紀綱:“原因在紀大人自身。”

“我?你說我?!”紀綱指著自己的鼻子,氣極反笑:“哈哈哈哈,好好好,好久沒聽到這麼好笑的笑話了,和尚,大師,就沖你這個笑話,某家便要聽你說個明白。但你要是說不明白。。。”

“倉郎朗”長刀出鞘,架在了道衍的肩膀,出刀之人獰笑:“若你說不明白,某家也不拿你邀功,就在這晚晴樓,某家便讓你人頭落地。”

“紀大人放心,貧僧說得明白。”道衍淡然的瞥了一眼肩上的寒光,繼續言道:“論武功,東廠那提督太監遠勝紀大人十倍,貧僧說的可對?”

“不假。”

“論聖眷,紀大人與那太監相差何止百倍千倍,可謂天差地別?”

“說下去。”

“武功不夠,私下裡便沒有直面的底氣,聖眷不足,底下兒郎便沒有分庭抗禮的底氣。若紀大人一生只願平平安安的當個錦衣衛指揮使,最後老死床榻,那貧僧無話可說,問題是,紀大人甘心嗎?”

“甘心?”紀綱喃喃自問,答案是否定的。他不甘心,從他幼時因為玩耍撞了村上財主一下而被打了個半死的那一天,紀綱便對自己發下毒誓,有生之年,他必要出人頭地。

大丈夫不能五鼎食,便當五鼎烹!

出人頭地,這是他的夙願。

錦衣衛指揮使的地位還不算出人頭地嗎?不算!紀綱自己知道,他還可以再進一步,在此刻,他的目標還不是那把金椅子,可也不是現在這種純粹鷹犬的小角色。

“看來紀大人是不甘心了。”道衍又笑了,伸手點指桌上的書冊:“《天地合》,歡喜禪宗的絕學,貧僧偶然得知,勤加修習,紀大人便不會怕了那個太監。若是紀大人願意幫貧僧一個小忙,那或許就在年內,那太監便要死於非命了。”

“就憑你這和尚?”

“就憑我這個和尚。”道衍頷首:“一個機會,成敗與紀大人毫無損失,紀大人願不願意來一場不會輸的賭局?”

。。。。。。

月上柳梢,人無約,卻在山頂相會。

唐賽兒是先到的,居高臨下,冷冷的看著那雙明亮的丹鳳眼,如玉的臉龐映照著月光,走到面前。

“白蓮使者死了,風伯重傷,雷公身死。白蓮教二百精英,逃出少林的只剩六十七人,給本座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你的本事還殺不了咱家,甚至退一步說,咱家若拼了重傷,說不定能殺了你,這個理由夠不夠?那晚佛母大顯神通,咱家都看在眼中,只怕那種招式用出來,反噬也極大吧?呵呵。”徐如意笑了笑,抖了抖衣袖,在對面站定:“等了很久?”

“等了你三天。”

“咱家來這兒可不是來找你的,真是巧啊。”徐如意攤攤手,似有挑釁之意。

“合作終止?”

“當然沒有。光明頂還是你的,咱家只是有些私事要辦,恰好你白蓮教捲入其中了。”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你不得不信。”撓了撓頭,徐如意又道:“白蓮教死了這麼多人,咱家也怪不好意思的。這樣吧,私人的,咱家願意給予些賠償,佛母以為如何?”

“如何賠償?”

“十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