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信等一眾閱卷官將最終的名單遞上去之後,南北舉子,朝廷上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耳朵也都樹了起來,等著聽洪武皇帝陛下最終的裁決。

但是莫名的,皇上就好像是失憶了一般,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只是輕飄飄的一句“朕要斟酌一番,再與眾卿言。”便揭了過去。

與此同時,朝中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事情。錦衣衛指揮使鄭峰得了瘋病,神智癲狂,狀若瘋狗。皇帝於是下命罷去鄭峰錦衣衛指揮使之職,由錦衣衛同知紀綱接任,是為錦衣衛第四任指揮使。

紀綱是誰?滿朝文武並不甚知之,也並不很在意。只是有些為鄭峰的際遇嘆息,畢竟如此“老實本分”的錦衣衛指揮使實在是少見。

斟酌,總也要有個時間。畢竟會試的最終榜單不定下來,殿試也就無法照常進行。

一天,兩天,三天。

就在大家都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晴天一聲霹靂響起。

洪武三十年三月十七。

東廠提督太監徐如意上報,稱在翰林學士兼司值郎張謙家中一間密室發現胡惟庸的靈堂牌位。

經過連夜審問,張謙供認其為胡惟庸黨羽。

帝怒,下令錦衣衛與東廠徹查胡惟庸餘黨。

。。。。。。

既然皇上已經把他的名字說了出來,那徐如意也就不再用面具隱藏身份了。

一襲黑色錦袍,藏藍色的披風。徐如意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領著百多名東廠的番子站在了劉三吾的府門前。

門上一塊金匾上只有簡單的“劉府”兩個字。大門緊閉,兩個小廝正透過門縫向外張望。

“督主。”一個番子近前來報:“屬下已經按您的吩咐將劉府團團圍住,只待督主一聲令下,便可破門而入,捉拿劉三吾。”

“捉拿?”徐如意擺手道:“不用捉拿,劉老大人自號坦坦翁,一生坦蕩,哪裡還用得著別人捉拿?咱家親來,只是為了給他一份尊重而已。”

彷彿是為了印證徐如意口中所言,劉府大門“吱呀呀”開啟。門分左右,但走出來的,卻不是劉三吾。

大概要有二十幾人的樣子,都是一身勁裝,看起來應該是護院武師的樣子,但為首的三人中,兩個中年人是劉三吾的兒子,而另一個,卻是之前茶館兒所見的那個鄭家的公子哥。

“鄭善如?”徐如意的聲音透著些疑惑:“你怎麼在這兒?”

鄭善如並不答話,上前兩步,仰頭看著馬上的徐如意,一臉的傲然:“你是何人?竟敢來劉公府前撒野?識相的速速退去,免得驚擾了劉老大人休憩。”

徐如意抬頭看看天色,瞭然的點點頭:“原來老頭兒睡午覺呢。也好,好歹也是朝中大員,那咱家就給他個面子,讓他多睡一會兒。”神色一肅,徐如意輕喝一聲:“眾番役聽令!將劉三吾一家抓起來,但有阻攔者,殺無赦。”

“你敢!”

“劉大人乃天下文宗,閹宦安敢無理?”

“至於你!”徐如意伸手一指鄭善如:“本督懷疑你與胡惟庸餘黨有勾連。來人吶!”

“督主。”

“將他也一併珈回東廠,嚴加審訊。”

“是!”

隨著徐如意一聲令下,東廠眾番役齊聲呼喝,手中長刀鐵尺翻舞,向著門前眾人圍去。

“鄭公子,怎。。。怎麼辦。”劉三吾的長子劉醒兩股戰戰,哆哆嗦嗦的問道。

劉醒與鄭善如私交不錯,之前感覺情勢不好,便把他請到府上來,明裡和父親說是做客結交,實際上存的是借鄭家的名頭來壯壯膽。

而鄭善如,雖然出身鄭家,自小也算是飽讀詩書,但性格方面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少爺,第一次走出家鄉,發現自己鄭家的名頭在哪裡都能被人敬重三分,便以為天下都是一般模樣。

如今面對著如狼似虎的東廠番子,他也有些麻了爪。還好,他老孃怕他在外闖禍,給了他一張底牌。

“周叔。”鄭善如求助的回頭看向身後的一個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