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

一聲脆響,刀劍相擊。

“當郎朗~”

長刀落地。

藍玉抬眼觀瞧,月色下,一個男子頭戴猴子面具,一身緊身夜行衣,右手持劍,左手背在身後,傲然而立。

藍玉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問道:“你是誰?深更半夜來我國公府上,不知意欲何為?”

“公爺。。。能不能。。。不反。”

來的時候徐如意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沒想到真見了面,卻冒出了這麼一句來。

“不反?”藍玉一挑眉毛,從腰間拽出一條汗巾子擦了擦身上的汗水:“藍某聽不懂你再說什麼。”

“公爺不必多心,咱家乃是新任東廠提督太監。今日東廠收到密報,公爺欲在中秋之夜起事,不知真假,所以特來相問。”

“東廠?東廠就是這麼辦事兒的?倒是新奇。”藍玉笑笑,仍舊沒有回答。

徐如意顫聲說道:“相信公爺也明白,咱家到此,已然擔了天大的幹系。事到如今,公爺難道就不能給句準話嗎?”

沉默片刻,藍玉收起臉上的笑容,認真的看著面前的東廠提督,開口說道:“藍某雖然不知公公為何願意前來相勸,但想來不會是皇上授意的。好,既然你問,那藍某就告訴你。”

“我藍玉,反定了!”

雲大片大片的飄,將明月漸漸隱去。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風,吹來了天上的雲,吹起了地上的落葉,卻吹不散藍玉鏗鏘渾厚的嗓音。

“我藍玉一聲戎馬,徵戰天下,為他朱重八打下了這大好的江山,掃除了北元餘孽。一身戰功赫赫,我有做錯過什麼?”

“有,過錯當然也有。硬要說的話,我玩兒了蒙古大汗的老婆,還曾帶兵強沖喜峰口。但這又有什麼打緊?值得他把我梁國公之爵改成涼國公?”

“說一千到一萬,還是因為他朱重八怕了,他怕我造反,或者說,是怕我們這些老兄弟造反。徐達死了,我大哥常遇春也死了藍玉乃常遇春內弟),李善長死了,劉老道也死了指劉伯溫)。哪一個都是他朱重八搞死的,如今算算,輪也輪到我藍玉了!”

“你自己說,要是換成你,你會怎麼做?”

一番怒吼,說的徐如意啞口無言。

半晌

徐如意開口道:“不論有沒有反心,只要有了造反的能力,那他就該死了。我明白公爺的意思了,可明日起事,公爺又有幾成把握?”

“哈哈哈哈。”藍玉仰天長笑:“最多也不過一成半。”

一成半?一個有些奇怪的數字,不過徐如意卻沒有多想。

“那何不。。。”

“何不什麼?”藍玉好笑的看著徐如意:“何不等等,也好多活兩天?你當我藍玉怕死?”

“。。。。。。。”

“既然公公今日來此,我藍玉也和你說句實話。造反成不了,其實每一個跟著我的老兄弟都知道,我一開始也和他們說了。可他們為什麼還願意跟著我幹?因為我們要出一口氣!呲他朱元璋一臉血我們也覺得值!”

“傅友德馮勝他們總勸我說此事成不了,可他們卻不明白,成不成,他們也活不了,等著看就是了,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兒。”

“你一會兒走後,無論你是去告訴朱重八也好,不說也罷,這都不要緊的。大勢已成,眾心所向,他攔是攔不住的,哪怕是把我藍玉立刻處死也沒用!”

“哈哈哈哈”又是一陣大笑響起。

。。。。。。

宮門早已落鎖,隔絕了皇城內外。

大門能關住人,卻關不住訊息的傳遞。

陰影中,一個中年男子鬼鬼祟祟的來到了東安門前,手裡攥著一個紙條,在門上敲了六下,長短交錯,似乎是什麼暗號。

過得片刻,門縫裡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誰?”

“藍,二十七,有緊急密報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