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輪到朱元璋沉默了。邵元傑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說話不必說透,點到即止為上。

可朱元璋是誰?天下至尊,就這麼受了威脅的話。。。。

良久。

“韓國公李善長已去,但府上一場大火,死傷無數,怨氣沖天。道長乃當世高人,慈悲為懷,想來也不願留世間一片鬼域吧?”朱元璋淡淡的吩咐著。

不能殺你,但也不能放你,一把大火只留院牆的國公府鬼域就留給你吧,一個大點兒的監牢,朕還是出得起的。朱元璋不怕邵元傑不答應。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人能跑,你有本事把龍虎山給變沒了,把龍虎山那些徒子徒孫也揣袖子裡我看看?

“就依陛下所言。”拂塵一甩,揚長而去。

朱元璋冷冷的看著地上的那一攤血,一言不發。。。。

神思歸來,朱元璋在床上翻了個身,抓了抓後背,煩躁的吸了兩下鼻子。

“起於東南,亡於西北。”這是一段祝福,也是一個魔咒。西北,西北到底有什麼能亡了我大明朝?!

他想不到了,想不到問題的答案,心就很煩悶,而心一煩悶了,他就會想殺人!

“老張!老張!”朱元璋猛然翻身坐起,口中呼喊。

“陛下。”老張披著單衣走了進來。

“明天記得提醒朕,叫蔣環把錢塘那邊的事兒好好查一查。”

“是。”

“去吧去吧。”不耐的揮揮手,屏退老張,朱元璋的心才算稍稍平靜了一些。

錢塘那邊其實沒出什麼大事兒,一個小縣令,貪了八十兩銀子而已,殺了也就是了。但如果讓蔣環去“好好查一查”,那就是要株連了,估計最少也要連到知府甚至巡撫一級那裡才會完事兒。

想到大明,朱元璋的思緒又飄到了自己的好孫兒朱允炆身上,他想到了今天允炆回來給他講的那個故事,那個關於丟東西找東西的故事。朱元璋的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東西丟了,但又沒丟。不過當人人都覺得丟了的時候,他們就能找出些東西來,這說書先生也挺有才的啊。”朱元璋嘴角慢慢扯出一絲冷笑,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又或者。。。想到了什麼陰謀。

。。。。。。。

天下最古老的行業,莫過於殺手與妓館。這兩個行當之下又有無術的分支,打手也好,外宅也罷,都可以算上。不過總的來說還是萬變不離其宗,錢與刀的交易,錢與肉的交易。

如今在南京城裡,若想找個高來高去的殺手很難,但若是想要哪個人的命,那不妨試試找爛人巷的爛人們,當然,前提是出得起錢。若是嫌棄那地方太亂不敢去,那隨便在街上拽個乞丐,帶個話,一兩天之內,八成就會有人找上門來。

出得起錢,又恨到需要買兇殺人的,一般都不會是老百姓,原因不必細說。當然,也不會是什麼官員之類的權勢人物,不然爛人巷也不會接單子。不上不下的,死了幾個幫會的混子,或者哪個武館妓院的打手,這倒也算不得什麼,官府睜眼閉眼的也就放過了。幫會頭子們心裡雖然有些怨氣,但也不是太在意。幾個小嘍囉,死了也就死了,人命不值錢。不算正常爭鬥而死的,每年往官府裡送替罪羊,死的流放的也該有幾十號人了,也不差這麼一個兩個的。真要為了一兩條人命去打幾千人又沒好處的爛人巷,那他們肯定是瘋了。可這一切,直到三天前的神拳武館的館主於大山也死在爛人巷的手裡,事情才有些不同了起來。

南京張公橋外花月樓一間房中,

一男一女激烈的糾纏著,直到某一刻,男人急促的喘息幾聲,從女人的身上翻身下來,“戰鬥”才算是告一段落。

休息了一陣子,於大河懶懶的嘆了一聲:“真他孃的舒服。”

“於大爺~”嬌媚的聲音,一隻玉手撫在於大河的胸口:“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折騰人家啊~。真壞。”

現在才是卯時的功夫,天色剛剛大亮。一般來說,妓館開門可沒有這麼早的,怎麼說也要下午辰時左右的功夫。在這之前,一般的人就算想來,妓館也不會接。不過這於大河可不一樣,老主顧了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他還是餓虎幫的幫主。

餓虎幫是南京的地頭蛇,比江湖上的大門派比不了,但在南京城這地方還是小有勢力,這花月樓就是餓虎幫罩的,每月的平安銀子也有他們的一份。所以他來了,老鴇子可不敢不接。

對於女人的調笑撒嬌,若是以往,於大河必然也要回應幾句,可今天沒有。

陰沉著臉色,從床上下來,就著桌上的茶壺灌了幾口,重重的呼了一口氣,才說到:“不該你問的別問,大爺今天心情不好。”

床上的女人翻了個白眼兒,心裡嘀咕幾句“沒良心。”之類的話,嘴上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做這一行的,這點兒眼力還是有的。

房裡一時陷入了沉默。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大哥,於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