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工很快過來了,將受1挪到了床上,手背的傷口也得到了妥帖的處理。但受1一直盯著攻,又滲人,又可憐。

受2打破了沉寂,他說,受1,你欠我的。

受1冷笑出聲,他說,你知曉我死了,會永遠紮在攻的心裡,你來救我,我感激你,但我不欠你什麼。

受2松開了握著攻的手腕的手,他又說,我似乎沒有同你說過,我為什麼會離開家族,為什麼會進入娛樂圈?

攻的頭有點疼,他甚至想離開這個病房,把舞臺就交給這兩個神經病,讓他們盡情表演。

但他還是沒有走。

受1默不作聲,受2向前搖了一圈輪椅,說:“因為我救了你,因為那時留下了照片,因為你進了精神病院,他們便認為我是個同性戀,而同性戀是無法遮掩的汙點,無論我做得多麼優秀,無論我用什麼證據解釋,都無法挽回。”

“你……”受1睜大了眼睛,看起來很吃驚,他的視線終於從攻的身上挪開,他看向了受2,看向了他曾經愛得瘋狂的男人。

“我並不想報複你,即使你曾讓我一無所有,”受2揚起了下巴,高貴而矜持,一如當年的冷靜自若,他輕輕地說,“但你明明有了未婚夫,又非要湊到我身邊來,你得不到我的回應,便輕易地給我下了迷幻的藥物……”

受1的手指尖顫抖得十分厲害,他像是已經完全承受不住似的,將求救似的目光投向了攻,但攻此刻表情卻十分漠然,他看受1和受2,像是看拙劣的苦情劇。

這一對姦夫淫婦虐戀情深,又同他有什麼幹系?

“你毀了我曾經的一切,你下藥讓我同陌生人發生關系,你生病時我依舊願意冒著痛楚去救你,”受2的聲線很溫柔,但每一個字都砸得受1疼痛不已,受1的眼淚瘋狂地向下滾,他聽到受2最後說,“你有什麼臉面,跟我搶攻,他是我喜歡的人。”

受1躺在床上,像一條瀕死的魚,他的眼淚彷彿永遠流不盡,但他張開雙唇,卻什麼也說不出。

他今天獲悉了太多的真相,腦子發懵,精神恍惚,他想要攻,但受2的話,卻好像打破了他的願望。

他欠受2的,他對不起受2的,實在太多了。這叫他提不起勇氣,再去追逐他想要的。

室內一時有些靜默,受2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準備喊攻推著自己離開。這個殺手鐧直到今日才用,受2十分滿意效果。

這個世界上,受2可能是最瞭解受1的人之一,蛇打三寸,一擊必中。

但他沒想到,攻並沒有按照他的劇本行事。

攻的聲音不大,在空曠的病房中,卻讓受1和受2都聽得清楚。

他說:“你們在商量我的所有權的時候,有問過我的意思麼?”

他說:“你們兩個苦情戲演完了麼,演完了,我作為觀眾能退場了麼?”

換受文35.

沒人能給攻一個答案,受1和受2都沉默著,他們意識到,攻很生氣。

攻看了看受1,說,你好好休息吧。

攻又對受2說,你自己也可以搖輪椅回去,再不濟,可以去找護工幫忙。

說完這句話,攻轉身就走了,他走得很急,甚至有一種不要命了似的沖動。

他走出了這家醫院,或許是因為公子哥之前鬧過,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總之他安全地走了出去,他自由了。

他感受到了久違的開心,因為他舍棄了神經病似的受1和受2,離開了這個漩渦。

但未來的路要怎麼走,該怎麼走,他並不清楚,他走得有些匆忙,身上並未帶太多現金,於是很快去了銀行取錢。

但當他查詢自己的銀行賬戶的時候,才發現賬戶比他記憶中多了很多錢。

他查了銀行賬戶,發覺賬戶裡被打進了兩筆錢,一筆是受1打的,一筆是受2打的,時間都是他剛剛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

攻有一點感動,然後把兩筆錢原封不動地打回去了。

他不需要他們的錢。

攻在思考要不要離開這座城市,但他沒有走多久,又遇到公子哥了。公子哥瘦了,整個人都沒什麼好模樣了,他直勾勾地看著攻,說,我是在做夢麼?

攻不相信偶然,就算公子哥不是特地找來的,他們的再次相遇,也不會少了公子哥家人的手筆。

公子哥就現在攻的面前,很認真地說,你可不可以不消失。

攻沒說話,他想看看公子哥到底想幹什麼。

公子哥看了攻一會兒,一把把攻抱住了,他說,這個夢可太真了,你不是涼涼的,是暖暖的。

攻想把公子哥扯開,公子哥卻抱著他說,我是真的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