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熙羽反應極快,當他丟下酒杯去組織葉瀾的時候。那隻簪子也一進三分之一刺入他的胸膛了。

連經歷過大場面的林太傅夫婦也愣在主位上不知所措。

葉瀾攥著金簪,簪頭上的裝飾雕花將她的手紮破了,殷紅的血珠子一點一點流了出來,他們二人的血合在一起,汩汩地流下來,染濕了熙羽玉白的袍子。

通身的碧白,此時卻染上了中心一點瑰麗,豔煞旁人。

這一番動作,桌上的盤、碗、酒杯,被撞的噼裡啪啦地掉下地來。

眾人卻置若未聞。

熙羽握著葉瀾的手,滿臉不可置信地瞪著她,那手也是緊緊抓著她的,她甚至感受不到簪子雕花紮進手心兒裡的疼,卻清楚地受著他手上那樣刻骨銘心的氣力。兩人就這樣維持著這個姿勢,浸在這不可言說的氛圍中。

門外守門的親衛們聽到裡面的動靜,在所有人都沒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已然沖進了門,當機立斷將葉瀾拉離熙羽身邊,一左一右地架了起來。

林太傅與林夫人這時才堪堪反應過來,連忙近了前,林太傅想也沒想急忙吩咐下人:“殿下傷了,快去請太醫來!”

林夫人則是撲到了葉瀾身邊,叫兩個親衛放開她。

可惜這時正主兒在場,親衛們並不受她之命,仍舊紋絲不動地鉗制著葉瀾。

倒是熙羽,額上薄汗涔涔,卻是眉毛都不皺一下地一把將嵌入自己胸口的發簪拔了出來,一邊捂著,一邊叫住林太傅:“先生不可。”

說罷,忙又吩咐親衛:“放開她!”

林夫人心疼地將葉瀾攬進自己的懷裡,一下一下順著她背後垂著的發絲,輕輕安慰。

葉瀾卻笑了。因著方才拔下簪子發絲淩亂,這樣看來,頗有些癲狂。

她看著熙羽,一雙眼睛不知何時已盈了滿眶淚,模糊了他清俊這時有些蒼白的面容。

她提著略有些啞的嗓子,喊道:“呵,梁熙羽,你裝什麼好人!”

熙羽捂著心口,傷口頗深,血眼見著止不住,卻寸步未挪,強忍著聽葉瀾說話。

方才放開葉瀾,站在她身邊的兩個太子親衛卻忍不住了,正要上前一步再次控制住她,卻被熙羽一聲:“別碰她!”喝下。

熙羽說罷,又強撐著提了氣,抬高聲音道:“都下去。”

親衛們下去了。後面站著的丫鬟婆子們還面面相覷著。林太傅也吩咐:“都下去,今日之事,半字不得提起……”

還未說完,便被熙羽接了話頭,熙羽鐵面冷語:“……日後若有半點風聲,格殺勿論!”

沒有一個人敢違太子之命。一個個,也就都噤若寒蟬了。

待大堂中的下人親衛統統走光,只剩下林太傅夫妻二人,和太子葉瀾四人的時候,熙羽方松開捂著心口止血的手,向林太傅林夫人揖道:“今日之事,還望先生、姨母保密……咳……替我照顧好瀾兒。叫二位費心……”

這句“瀾兒”……

普天之下,怕也只有他會這樣叫她了。

葉瀾從林夫人懷中掙脫出來,雙眼猩紅地盯著熙羽,一言未發,卻好像已訴了千言萬語,仍是道不盡心中委屈。

熙羽方才放開了按著傷口的手,心口的傷不禁沒有止血,反而血流的更快了,他的面色越發蒼白,手也沒有力氣,先下只能虛虛按著傷口,聊勝於無。

林太傅想見他傷勢頗重,又不肯就醫,急得上前要扶住他。熙羽卻擺了擺手,示意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