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些話不過是氣最後陪在殿下身邊的是我,而不是你。”葉潤笑得花枝亂顫,“我知道你還惦記著殿下,畢竟你是我姐姐,你若識趣點,日後我在他面前美言幾句,將你許了府上管事,也不算辱沒了你。”

葉瀾怒極反笑:“我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只不過姐妹一場,我還是要提醒你,殿下才謀無雙,你真當他會心甘情願娶了你?可能你到現在,也不瞭解你心心念唸的太子殿下吧?”

葉潤像是被戳了痛處,也顧不得小姐風儀,恨恨地一腳踹上木門。大罵道:“賤人!少在這兒危言聳聽了,若不是爹護著,我恨不得殺了你!”

“護著我?”她不無諷刺,“真是受寵若驚了呢。”

……

北遼距大宋路途遙遠,葉瀾最是知道。那日葉潤來後,又是數日已過。葉潤的那番話,不可否認的對她打擊不小,原本只是憂思鬱結,這幾日已發展的茶飯不思了。

日日都是蓬頭垢面,年紀輕輕,不思妝點。

確也是。她現在如同困在囚籠裡的鳥,妝點給誰看呢?

也許是上天見憐。她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數日以來,相府一如往日平靜著。她掐著日子算,梁熙羽迎親的車駕也該到大宋了。

出乎意料的,並沒有等到他高媒厚聘地來,卻等到了長安城破的訊息。

那日也是和風日麗的一個日子呢。清早的時候,還聽得見枝頭鳥叫。

可是世間事本就勢瞬息萬變,誰又能料得到?原本風清日藹的日子,陡然就是風雲變幻。她被關在房間裡仍感受得到外面的低氣壓。

不知是誰一路喊著——“不好了!北遼人攻城了!老爺,快跑吧!”

打破了相府的平靜。亦真亦幻地,她似乎聽到武器相接“乒乒乓乓”,人們逃跑,哭喊的聲音,比天上的驚雷更為刺耳……

葉瀾貼在門上,不敢錯過外面一絲絲的動靜。

滿耳叫喊聲——

“老爺!快走吧!”

“快跑!遼人來了!”

“不好了!老爺、老爺沒了!”

……

然後,她似乎聽見崔氏和葉潤哭天搶地……

她有些不敢相信。前幾日還有力氣打她的人,還沒等到她的報複,這便去了?

還有隱隱震得大地發晃的馬蹄聲。

葉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本能地覺得與梁熙羽脫不了幹系。

身體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她:離開這兒!找他問清楚!不要坐以待斃!

她突然像打了雞血似的,猛拍起房門:“開門啊!放我出去!”

守門的兩個下人先前聽到吵嚷的聲音,早不知所蹤了。她這個小院子裡幾乎沒有人。

葉瀾想著,如今出了這樣的大事,人全跑了個幹淨,正是她走的最好時機。

她從枕頭底下掏出把大剪子來。像上戰場似的,給它吹了口氣兒。

大宋偏南,門窗不比北遼的門窗厚實。她輕而易舉就紮破了上面的紙,然後開始用剪刀的刀刃磨門上的軟木稜子。

一下又一下。外面各種各樣的聲音,她好似全然聽不見似的,一心磨著門稜子。好久,久到她一抬眼見著外面的天空暗下來,她才堪堪磨出個頭大的窟窿來。

天地間好像安靜了下來,只餘下她磨木頭的鈍響。她一刻也不敢停歇地,磨著……磨著……

待到她察覺到問題的時候,撲面的火舌已經蔓延了整座後牆。大火燒得簾子滋啦作響。葉瀾心中越發地不安。

來勢洶洶的大火和相生相隨的濃煙幾乎奪取了她的呼吸。

她似乎隱隱約約地聽見,有人哀怨地命令:“燒了。”

葉瀾弓著腰咳個不停……恍然想起了在大遼北苑她坐在受驚的馬兒上,摔在厚厚的草垛子上……那時也和現在一樣,恐懼與絕望。似乎不經意間,就會被奪去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