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遲疑:“啊?”

熙羽見她立在原地,輕笑:“還不跟上?”

葉瀾會心一笑,趕忙跟上,只覺得這般善解人意,細心妥帖的熙羽愈發豐神朗俊,叫人心中悸動難當。一路走著,還時時不禁抬眼偷偷去瞄他。

不一會的功夫,已到了會場。少煊分在一場,同二人言過,便徑自去了。梁熙羽卻始終與葉瀾同行。她疑惑地看他,他視若不見,繼續與她同行。葉瀾禁發問:“殿下也在三場?”

熙羽終於正視她,搖了搖頭。

“那……?”葉瀾疑惑,剛要發問,卻被熙羽的話生生攔截:“怕你再遇歹人。”

葉瀾好笑,揚首看著他,道:“光天化日,哪來那麼多歹人啊。”

眼見著詩會已快遲到了,熙羽見葉瀾仍為這些個小事糾纏,不由分說地拉起她便走。

“哎!”葉瀾一下子驚到,大宋素來禮數嚴謹,注重男女大防,十數年來,第一次有男子與她這般近距離接觸。

梁熙羽卻不在意,一路拉著她來到三場,帶著她找到位子才放開手,道:“結束後在這等著。”

不知為何,葉瀾一上座,便覺得對面的宋家小姐對她很有敵意。雖然宋小姐舉止從容,一派大家風範,但是出於女子的直覺,她分明看到宋小姐眼中熊熊火光似要將她燒的渣也不剩。因著初次見面,她並未多想,只當這宋小姐心情不好,舉止便更加謹慎些。

待到詩會開始時辰到了,前方主持詩會事宜的男子朗聲道:“時辰已到,請諸君聽題。”說罷,他低頭在案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字,邊命兩旁的人拿起來,邊道:“今日,便以這‘酒’字為題,請諸君共勉!”

底下眾人正要動筆,那男子又道:“不過,今日在下倒有個彩頭,若是稍後在此輪獲勝,無論是誰,什麼身份,在下一應請到醉霄樓吃酒!”

“好!”下面一時排山倒海般的回應。這可了不得,葉瀾在心中嘆道,詩會才進行到第二輪,哪怕稍後淘汰掉一半,下面也少不得百十號人呢,這男子當真財大氣粗。她替父親經營産業多年,此時商人本性,暗暗心疼錢財。

隨著開場的鑼敲響,葉瀾提筆成詩,這個題目委實簡單,從前也作過不少,便偷了個懶,稍改幾個詞,算是成了。

寫完一抬頭,宋小姐正盯著她。

葉瀾抬眼:“小姐何故這般瞧我?”

“哼,”那宋小姐冷哼,態度輕蔑,“我還當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呵,也不過爾爾。”

宋小姐突如其來的倨傲,令葉瀾不明所以,她今日大約真的不宜出門,無奈地搖搖頭道:“廢話就別說了,稍後看詩。”

那宋小姐見葉瀾如此,還欲說話,葉瀾卻別過頭,不去看她。誰知,這不經意的一轉頭,便看到旁邊四場的梁熙羽。熙羽亦恰好看過來,葉瀾見他,方才被宋小姐惹得不快霎時煙消雲散了,不由得沖他嫣然一笑。熙羽見此,面露寵溺之色,亦回以一笑。

這廂葉瀾感受到宋小姐的目光更狠厲。似乎明白她為何如此了,心中一動,想使個壞,便沖熙羽眨眨眼,用口型對他說:“一會到哪去玩?”雖不出聲音,卻不偏不倚能全被宋小姐看去。

熙羽看葉瀾表現不正常,又看了看宋小姐,便心下了然,配合地用口型道:“都聽你的。”

葉瀾莞爾,偷偷去瞄宋小姐的表現,不防被她察覺了。那宋小姐正要發作,適逢詩會裁判評到她們這一組,這才作罷。裁判拿起兩人詩作,只看了幾眼,便判了葉瀾勝。

宋小姐積攢的怨氣,一瞬間被點燃。她不可置信地從裁判手中搶過葉瀾的詩,匆匆看了一遍,把紙攤在桌上,頤指氣使地對裁判道:“你倒說說,她寫的哪比我好?”

裁判雖只是個書生,卻很有文人風骨,絲毫不向權貴示弱,直言了葉瀾的詩如何好,有易安遺風雲雲。

不過宋小姐此舉確是犯了大忌,焚園詩會明文規定不得為難裁判,願比服輸,不得當場要求改判。有違者不管何等身份,一律不許再行參與詩會。這懲罰對名門望族是極大失顏的,所以素來無人敢犯。只是宋小姐今日氣急,又因家中近年很受器重,行事跋扈了些,才如此失禮。

宋小姐似乎也意識到了,只是話已出口,只得斂了些怒氣,看著葉瀾的詩,改口道:“我們今日以‘酒’為題,可這位姑娘的詩中,隻字未提酒字,怎叫人心服口服?”

在座都是舞文弄墨的雅士騷客,怎會不懂這個中問題,這會子分明是宋小姐混淆視聽,玩了個低劣的文字遊戲。只是文人墨客可不比朝中權貴謹言慎行,一時間眾人紛紛駁她。

見狀,宋小姐只得自行找個臺階下:“左右是你們題不嚴謹,不如再比一次!”

葉瀾冷眼瞧了半晌,才悠悠道:“宋小姐無事閑暇,小女子卻沒空奉陪了。”說罷,理了理衣襟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