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青木原樹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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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29日“三點了, 歇會歇會。”不等別人答話, 沈百福便一屁股坐在稍微乾淨點的平地上, 扇動著敞開來的外套乘涼。“我裡頭衣裳都溼了。”對於身體強健的他來說一口氣走個幾公里壓根不是問題, 可惜佛珠沈天奇沉重的像圈石磨, 他就如同推磨的笨驢朝著不存在的胡蘿蔔行進, 不得不隔會兒便停下來歇歇。時值第七夜,儘管他費盡力氣在林中東奔西走, 佛珠圈裡的夥伴依然只有本隊洪浩周錦陽和兩個新人。“怎麼一點新鮮的都沒有呢?”洪浩一手持著火把,又從地上撿起塊石頭遠遠朝跟隨著的某個青白陰魂丟過去石塊穿過對方透明的身體徑直落到樹上彈開去。“天天跟著煩不煩?”青白陰魂貪婪地朝他走去, 毫不意外地被熠熠金光擋在外頭。“小場面, 這都不上檔次,比我們遊樂園那場差遠了。”洪浩用很不屑的口吻講著,把兩位新人嚇得一愣一愣。“這座森林充其量死個萬八千的, 遊樂園那可是整整幾十萬,園子裡頭都成了精, 什麼布娃娃卡丁車, 最瘮得慌的是那座糖果屋, 裡頭女巫南瓜頭還有倆木頭小人見誰滅誰。”早聽他吹過八百遍牛的周錦陽用匕首百無聊賴地『亂』劃,“對對對, 見誰滅誰, 二等座五個還有以前那倆人都死糖果屋了, 後來也被福哥滅了。”洪浩乾咳一聲,“嗨,是它們沒敢過來。”“過來了咱們也就掛了。”沈百福實事求是地嘟囔。洪浩樂了, “反正這種特別強的都有地盤意識,一般不往別的地方走,要不然三等座的一個都活不了,就跟上場鬼王墓似的,地下有鬼王,一層就是安全區。這叫平衡,平衡。”最後幾句話是對兩個新人說的。蒜頭鼻和方臉女子都是有些閱歷的職場中人,幾天早和三人混熟了,仔細打聽過往任務的同時朝著年紀最輕、最好說話的沈百福商量:“福哥,浩哥周哥,你們看這麼行不行?”他從揹包取出張紙,卻是詳細的購物清單:“明天下午出去我們直奔東京,要是分頭行動,就說個集合時間地點,我們兩個就直接買東西去了,到蓬萊怎麼也得先把空屋子弄個睡袋桌椅之類;要是集體行動,那你們三位白天該吃飯吃飯該逛逛,我倆負責採購,三位有什麼要買的拉個單子。”這人倒挺上道,沈百福想了想,“這樣,咱們沒證件也沒預約,怎麼也得找到落腳地方有個照應,然後再看看缺什麼一起買。”兩個新人都挺高興,能和老乘客混個臉熟總是不錯的。幾人藉著火光核對購物清單,日常用品就由方臉女子負責,蒜頭鼻還想著弄些武器,被三人潑了冷水帶進去容易,想再帶進任務可就難了。防彈衣、頭盔、警棍盾牌,□□辣椒水....在日本搞到這些東西總比原來世界容易些?幾人集思廣益越想越多,忽然身周腳步聲響,不知從何處冒出的幾具屍首踉踉蹌蹌朝著佛珠撲來。“我靠,抄傢伙。”周錦陽第一個掄起短刀,洪浩也毫不遲疑地拔出匕首把沈百福護在中間。“真不禁唸叨,來新鮮的了。”兩位新人還沒見過這種可怖場面,壯著膽子舉著領到的武器縮在他們身後。與此同時,距離沈百福非常遙遠的森林一隅,柏寒也在浴血奮戰。她一貓腰閃避開某具穿著日本傳統服裝屍首的撲擊,反手一劍刺中對方肩膀,隨機矮身削斷它兩條小腿,這具被陰魂佔據的屍體頓時倒地抽搐不再具有威脅。在她對第二具屍首發動攻擊的同時,段叔狠狠踩住斷腿屍首用火把將它點燃,對方很快像枚火炬般開始燃燒,兀自用手臂爬動著可真像恐怖片情形。相形之下樑瑀生那邊更乾脆利索:他揮舞長刀沒費什麼力氣便削斷距離最近的屍首雙腿,隨即把目標換成下一個。短短几分鐘後,視野裡已經沒有能站立的敵人,於是三人集中精力把滿地撲騰的殘骸點燃或者索『性』踢到熊熊燃燒著的篝火裡去。“差不都了。”梁瑀生看看手錶,又打量著四周密不透風的樹林。“這裡不會有太多死人,孟浩然和周錦陽不是說,定期會有警察搜尋屍體並且搬運出去,三點多了。”言下之意自然是:快結束了。段叔也贊成,“再堅持倆鐘頭完事,就奔著東京去嘍。”放鬆下來的柏寒把短劍收到腰間,下意識離篝火遠些那裡依然有肢體蠕動著,真噁心。被繩索彼此連線的三人換了處乾淨些的空地,好在事先收集大量木柴,很快新的篝火也燃燒旺盛把周圍映得明亮。“煤氣灶炒菜鍋蒸鍋廚具四件套....”柏寒誦讀著手中清單驚歎,“段叔你乾脆買個廚房搬回蓬萊得了。”段叔居然點頭,“我也想啊,車廂裝不下。不瞞你說,打進了蓬萊我動不動做噩夢,不是夢見鬼啊怪啊就是夢見以前隊友。後來沒轍,每天做三頓飯,就跟家裡一樣。嗨,你猜怎麼著,頓時睡得踏踏實實。人吶,得有點事折騰,咱們還和別人不一樣,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有道理。柏寒也拎出張長長的清單,兩位男士看了兩眼咋舌不已:“防曬霜面膜護膚水....小柏你這得用到哪輩子去?”“又不是我一個人。”柏寒大驚小怪地算數:“雷雪楚妍葉菡這就四個,還有張琳~”把前幾場任務認識的女生都數了一遍,“鬼知道下場什麼任務,就當禮物好了,我還要多帶點好吃的回去。我們分工好了,百福浩哥他們會弄武器有關的。梁哥你的單子呢?”梁瑀生的清單簡單多了。除了個人用品,他只打算買些清酒洋酒,“我本來打算帶十一郎回趟老家,老趙也想跟著,這次大采購託給黎志強孟浩然了,該準備的他們負責。”“我還以為你要去東京。”柏寒嘀咕著把名單還他,突然發現視野中多了只龐大強壯的大黑狗。小田切貢!她跳起來朝它奔去,發現對方謹慎地停留在十一郎和黃大仙圍攏守護的銀光範圍之外,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你,不生我氣了?”柏寒試探著從光幕伸出右手,大黑狗安安靜靜蹲在那裡,慢慢把鼻子湊到她手心裡冰冷濡溼,有些像家裡的小泰迪。她有些難過,忽然發覺它脖子上長長鐵鏈正輝映著火光閃動,回身大叫:“梁哥,叫你的十一郎~”梁瑀生正微笑著和另一個自己說話,段叔朝著側面點菸我現在是靈魂?發覺這點的柏寒一陣恍惚,立刻察覺自己坐在原地,而光幕範圍之外空空如也。“小田切貢!”她緊緊拉住梁瑀生手臂,“它來過了!”梁瑀生驚詫地望著她,立刻站起身掃視四周:“哪裡?”段叔也跟著跳起來四面張望,“來了?哪呢?”幾分鐘之後尋找不獲的三人回到原地,柏寒把剛才短短一瞬發生的事講了:“我又看不到它了。”梁瑀生緊緊皺著眉,“柏寒,它還是想回家。你照我說的這幾天哪裡也別去,好好和它磨一磨,其他都不要管。”段叔也贊成:“你倆就在這裡待著,什麼時候成了什麼時候再走。把單子給我我給你買去,不就是點化妝品嗎。”新的希望在柏寒心中冉冉升起它還是來找我了。三人不再閒聊,各自背對而坐全神貫注防備凌晨四點了。比往日多得多的青白陰魂從密林深處或者樹頂之類地方冒出來層層疊疊圍住三人,雖然它們無法突破兩位守護神周身銀光的保護罩,依然彷彿嗅到蜜糖味道的綠豆蠅徘徊不去。它們面目可怖,有的穿著上世紀傳統衣衫,有的大概是來探險的遊客,有的則很像七日前列車上的新人。如果沒有守護神的保護,它們會像餓鬼般蜂擁而上佔據三人新鮮肉體,原來的靈魂只能加入它們隊伍永久在森林中徘徊奔走。“四點半了。”梁瑀生簡單提醒,同時憂心忡忡地望著自己的十一郎這位鐵甲武士身上的明亮銀光比剛剛被召喚出來時黯淡許多,柏寒能穿過他的身影看到對面深褐樹木。黃大仙也好不到哪裡去,這隻修煉數百年的動物警覺地打量四周,忽然張口吐出一顆渾圓明亮的內丹懸在頭頂,籠罩住三人的護體銀光頓時渾厚許多。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的柏寒和梁瑀生歎為觀止簡直像電影一樣。“柏寒!”梁瑀生點頭示意,於是柏寒把緊緊包裹住左腕的手帕解開,墨綠手珠立時發出耀目金光周遭壓力頓時一輕,呼吸都順暢了。“這是什麼寶貝?”張口結舌的段叔問道,柏寒把上次和盧文豪並肩作戰的經歷講了,他感慨著:“鬼門關吶。”柏寒叮囑他:“段叔你要幫我保密才行。”段叔信誓旦旦。黎明前的黑暗到來了。周遭黑壓壓如烏雲蓋頂,數不清的青白麵孔重重疊疊擁擠在銀光光幕外試圖突破屏障,就連樹上也有不少,柏寒放低目光不敢細看。“快了,天快亮了。”梁瑀生和段叔語氣輕鬆中帶著慶幸,“這場果然不算難。”小田切貢,它還會來嗎?柏寒下意識朝著遠處落葉堆積的地方望去,果然看到它正昂然站在自己的墳墓上,鐵鏈鎖緊它的脖子。柏寒忽然回憶起自己看過的夢裡情形,它的祖先也是這樣威風凜凜地站在雪山深處,面前十幾只餓狼不敢越雷池半步。大黑狗的目光固執堅持,還帶著隱隱的懇求和期盼。“梁哥,你看得到嗎?”柏寒指著那邊,很快得到梁瑀生“看不見,什麼都沒有”的答覆,後者激動地低聲提醒著什麼,柏寒沒聽清。她在心裡說:小田切貢,你聽得到對嗎?大黑狗腦袋輕輕動了動。她低聲說:“天一亮我就帶你走,去京都,嗯,找到小田切助把你送到他身邊。當然,如果你願意,我是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會等著你,可惜只能等三天。行嗎?”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隔著重重疊疊的青白陰魂,柏寒看到大黑狗輕輕點點頭。黎明的第一縷陽光把密林照得漸漸明亮,儘管很不甘心,數不盡的靈魂還是逐漸煙消雲散了。又熬過一個任務的三人歡呼著,整理行裝小歇片刻。掀開樹葉枝條,大黑狗乾癟僵硬的皮囊安靜躺在樹下。段叔的行李箱被借過來,柏寒把它細心搬進箱子,幸好勉強夠地方。梁瑀生砍斷樹上鐵鏈,裹好裝進揹包。早上九點啟程,儘管柏寒好言好語地哄,兩條小蛇依然無動於衷,三人只好自己尋找出去的路。除了途中停下來吃飯其他大部分時間三人都不停行走,途中不止一次發現自己或者其他人留下的路標,可惜依然無法辨別方向他們顯然在大兜圈子。“鬼打牆。別到時候出不去了。”段叔嘀咕著,“眼瞧著天都快黑了”努力辨別方向的柏寒開始頭疼,按著太陽『穴』:“這叫什麼事呀。”梁瑀生也哭笑不得,換隻手拉著行李箱抹抹汗水,“這回行了,哪兒也甭去了,能轉悠出去就不錯。”咦?是大黑狗!柏寒忽然發現小田切貢正站在前方岔路望著自己,指著它喊:“看!”其餘兩人依舊什麼也看不到:大黑狗顯然專門等候她的,等柏寒靠近便迅速朝前奔跑直到下一個岔路口才停腳。它在給我們指路。明白過來的柏寒連忙叫著同伴跟隨它前進的方向奔跑,先是穿過密林繼而不走道路偏偏爬樹,最後趟著及膝泥水徒步越過一小片沼澤。“我不記得來過這裡。”柏寒四處張望著對梁瑀生說,後者忽然指著前方一棵大樹叫道:“到了!”是標著青木原樹海的路標和警示牌!三人連忙停腳,再往前隔著空地能看到被噴塗成熒光『色』的樹木和標記整整七天七夜之後,終於回到車站了。柏寒回過身去,大黑狗正靜靜蹲在來路望著自己,便低聲說:你放心。它慢慢消失了。下午四點整,脖子上的車票顯示任務完成隨後變成藍『色』,一分鐘也不願多待的三人連忙走過路標回到空地車站,這才長吁口氣。在張白紙上匆匆寫了幾句話貼在路標樹邊,梁瑀生又託付段叔說:“段叔,那我就先和小柏走一趟,京都那麼大找人還得找幾天。辛苦你多等會兒了,要是見到趙邯鄲黎志強幫我打個招呼。”段叔連連揮手:“你放心走你的,我也得等等宋麟老張他們,我也不往遠去,就去趟東京完事。小柏你隊裡福哥他們也甭『操』心,你自己事情最重要。”柏寒也學著他的樣子給百福留了紙條,這才別過段叔走了。並肩相出幾百米外,大概出了隔離開來的任務地帶,前方開始能看到三三兩兩衣著光鮮的行人,大多捧著手機單反拍照,剛剛離開『自殺』森林的柏寒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柏寒!”梁瑀生拍拍她胳膊,微笑著指指側面。那是座美麗沉靜的環形山峰,峰頂堆積著皚皚白雪大多數人都可以毫不費力喊出它的名字:“富士山啊,我在夢裡見到了。”柏寒驚喜地說,從揹包取出卡片機拍照她已經養成楚妍隨處留念的習慣,“別動,我給你照張相。”於是梁瑀生真的任柏寒拍了兩張,又給她照了幾張相。“你照,我去問問路。”他遞還相機朝著路邊幾位像是來自內地的女生走去。小田切貢有沒有跟著我?柏寒望向來路,可惜沒看到大黑狗的蹤影。很快歸來的梁瑀生指著前方:“有大巴車,到東京得兩、三個鐘頭。咱們過去,到了東京再去京都。”太陽逐漸西斜曬在兩人身上。等車的時候他拍拍行李箱:“柏寒,你有多大把握?”“半成也沒有。”柏寒悶悶地說,朝著來車的方向張望著:“沒辦法,也不能丟下它不管啊。”聽到這個答覆的梁瑀生無奈地燃起一支菸。半個小時後,一輛只載著半車乘客的大巴車緩緩駛入車站,隨即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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