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2日車門開處, 迎面便聳立著一座高大山峰, 山路崎嶇樹木稀少,只有山頂瞧著探出些許綠枝。和泰坦秘境雄壯巍峨的高山相比, 此山怪石嶙峋了無人煙,一陣風吹來夾雜鬼哭狼嚎, 只能用“窮山惡水”來形容。“瞧著便不像好地方。”鼻端隱約有股腐臭味道,柏寒喃喃說著跳下車, 把行李箱拉到身邊。其他乘客也陸續走出車廂,各自聚攏成三組,只有九個新人戰戰兢兢滿臉慘白。繼第一場任務之後,柏寒終於享受到同一場任務三檔隊伍齊全的待遇,也如願以償遇到合作過並相處不錯的熟人盧文豪;代價是進入第十八場任務乘客才經歷的鬼門關。做為經驗最少、任務最簡單的三等座乘客,五人並沒急著行動;昨天剛剛認識的二等座隊長黃永泰鎖緊眉頭仔細打量著眼前山脈,小聲和隊友談論什麼:他們的任務是消滅鬼王墓中的兩位鐵甲武士, 能被單獨列在鬼門關任務中的東西自然不好惹。相比上場臨別頗有些悲壯的高藍山,盧文豪為首的一等座乘客們倒是輕鬆愉悅,大包小包拎了小山般一堆像是郊遊,孫哥甚至吹著口哨;事實上昨天凌晨車票顯示任務內容後,大家按照慣例到青石廣場尋找任務夥伴,柏寒五人對遇到盧文豪隊伍並不意外,後者一行人則驚訝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片刻後他們歡呼雀躍著吸引周圍不少乘客詫異的目光, 孫哥甚至抱著沈百福狠狠親了一口。被稱為“福哥”的沈百福還是很受歡迎的。“應該就是這裡。”滿身勁裝的盧文豪把玩著一把匕首帶著幾個隊友站在眾人面前,指著面前山丘,“蓬萊從來不在地點上出難題。走, 先上去看看再說。”兩隊人跟在他們後邊陸續上山,倒是新人們拎著脖子上的車票東張西望:“不是墓地麼,怎麼在山頂上?”專門負責帶領新人的洪浩走在前頭,“居高臨下哪兒看不清楚?走,時間有限制。”山路崎嶇陡峭,好在眾人都是身手敏捷,沒費多大力氣便登上山頂。這裡並不算大,將將一個足球場大小,四周種著綠樹,中間果然建著一座方方正正的陵墓。墓前有個石龜馱著損了一角的墓碑,風吹雨淋瞧著頗有年頭,背面繁體古字勉強可見,可惜眾人努力辨認都不識得。“要是杜老師在就好了。”不止一個人有這個想法。從昨天凌晨顯示任務眾人便開始開會研究,一等座更足足研究九天,依舊毫無把握:說是鬼王,來龍去脈根本不知道,也沒有下山去四周打探的時間。柏寒站在山頂四處瞭望,周圍了無人跡,出了這座山周圍倒是鬱鬱蔥蔥,視野之內沒有炊煙人跡,不知走出多遠之外才能打探到訊息;這座山在世界哪個角落?是不是現代社會?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身後忽然有人歡呼,“沒錯,就是這裡!”轉過身來,盧文豪幾人都站在黑沉沉的墓道里檢視車票,想來所在之地便是鬼王墓,七天任務時限開始倒計時了。“福哥,走,一塊進去,早弄完早完事。”孫哥照例把墓道門口拴上鵝黃絲帶,又把行李拎在手裡當先走開路。搞得和《鬼吹燈》一樣。從昨天開始就對墓地忐忑不安的柏寒腹誹著,把揹包揹回肩上,沈百福幫她拎上箱子。“百福,我討厭墓地,還不如上場有森林有草原。”“算了,也不知是誰嚷著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馬了。”沈百福嘿嘿笑,跟著往陵墓入口走去,“你看過鬼吹燈沒有?”洪浩從後面跟上來,“鬼吹燈誰沒看過?當年天涯連載我就天天追帖子,火著呢。”周錦陽曹正在後面喊:“我連蠟燭都帶了。”身後清晨陽光逐漸被黑暗吞沒,隨著腳下不斷深入墓『穴』柏寒有種與世隔絕的錯覺,彷彿出家人舍卻三千煩惱絲,就此不理紅塵俗事。背後新人慌張的聲音陸續傳來:“剛那個人說不能出範圍,這個黃絲帶就是範圍。”“我不想進去,肯定鬧鬼。”鬼門關嘛,不鬧鬼反而奇怪了。見過大場面的柏寒這麼想著,還是揪著沈百福胳膊壯膽:墓『穴』總能令人聯想到屍體之類並不愉快的事物。數道強光手電匯聚前方,腳下道路不停盤旋延伸向下,前方一等座不停傳來訊息:“走了有五百米了。”“沒道了,拐彎。”墓道足能容四人並排而行,兩側腳下都是大塊平整磚石,抬頭望去頭頂也是如此;柏寒伸手敲擊,迴響都是實打實的,眾人預料中的機關暗道埋伏並沒有蹤影。“好像沒什麼古怪。”一路細細檢查的二等座之一嘀咕,隊長黃永泰卻絲毫不敢放鬆:“鬼門關鬼門關,沒古怪才最古怪。”盤旋向下的墓道終於到了盡頭。兩側有四間耳室,門推不開,盧文豪留著沒動繼續行進,不久前面便傳來“到地方”之類喧譁。柏寒幾人陸續跟過去,發現眼前豁然開朗:所在之處是個方方正正的大廳,面積比山頂足球場稍小一些,視野所及範圍空無一物。地面滿是蛛網塵埃,顯然相當一段時間無人踏足清掃。柏寒四處打量不敢『亂』動,和沈百福幾人低聲商量:看架勢這座山被掏空了。“這兒有地道!”是孫哥的聲音,兩隊人奔過去,果然大廳另一側緊靠牆壁的角落地面赫然有個石門。兩人合力拉開蓋子,一股森森冷氣徑直衝出地道繞著眾人轉了一匝便圍大廳盤旋,“我靠,什麼東西?”老乘客們遵循“靈異任務前三天很安全”的慣例沒當大事,新人們卻被這宛如實質的冷氣嚇慌了,立刻有人開始念阿彌陀佛,還有人不停比劃十字。黑黝黝的地道里不時冒出白汽,大概下面氣溫很低,手電光束打進去便消失不見,彷彿進入怪獸嘴巴的小動物。“底下才是墓『穴』。”盧文豪環視著空『蕩』『蕩』的大廳,指著距離墓道最近角落:“新人就停這裡,別動了。”又對兩隊人說:“趁著白天下去走一圈,夜裡就該碰上硬茬子了。”二等座隊長黃永泰伸著脖子朝地道入口打量,又看看手錶不過上午八點多,“這裡不分白天黑夜?”筆仙任務裡前三天絲毫沒有異常,切爾諾貝利遊樂園第一天夜裡糖果屋裡木頭小男孩就能朝著柏寒微笑了。這場可是鬼門關,看看眼前像是地獄入口的地道,柏寒很懷疑陽光對於這個地底墓『穴』到底有沒有作用。“鄧海山!”盧文豪叫著,身周卻沒出現任何銀白蹤影,顯然時間早了點。“鬼門關特殊點,到不了太陽下山,八成下午三、四點就能叫出來了。走,點火抄傢伙。”每次跟高等級乘客一起進入任務柏寒總能學習到不少新知識,比如眼前盧文豪孫哥五人顯然把所有用得著的東西都帶上列車。帶頂燈的專業頭盔,專業強光手電,滿滿兩大提包特質火把上好木材頂端塗著煤油布條,顯然能燃燒相當久;衝鋒衣登山鞋登山包,有人執著工兵鏟有人攜帶繩索飛爪還有人揹著撬棍,一等座乘客很有專業探險隊風采。二等座三等座也準備停當,黃永泰朝新人揚揚下巴,“用不用留個人看著東西?”盧文豪看看三隊人留在地道口的大包小包,揚聲朝聚集在大廳角落的新人叫到:“過來個領頭的。”有個男人舉著剛分到的火把過來,在列車上的時候他就相當鎮定,拉著洪浩問東問西顯然是聰明人。“這位貴姓,我姓方...”盧文豪不耐煩地擺擺手,指指脖子上車票:“哥們,多的也不說了,我們下去看一圈,幫忙盯著點東西,別『亂』走別『亂』『摸』,中了機關訊息沒人救得了。要是合作愉快,這場鬼門關我們罩著你們;要是不識相,我就一句話,你們九個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別怪哥們不仗義。”那男人是文化人,被他幾句話說得直冒冷汗,連忙笑道:“得,我們就在這裡等著,你們上來再說。”盧文豪揮揮手一馬當先,三隊十五人陸續跟著他走進地道。一,二,七十二,七十三....柏寒拎著手電照路,另一隻手扶著牆壁盤旋而下,腳下狹長的灰石階梯彷彿沒有盡頭。“悠著點。”“夠深的”“這得走到山底下了?”不時有人小聲發問。盡頭依然是一道石門,打頭兩人費了些力才推開,門底發出沉重響亮的聲響,不知多少年沒開過了。一股濁氣撲面而來,好在眾人早有準備,各自戴上防毒口罩。扔進一隻燃燒的火把,火把沒有熄滅,又等了一會兒眾人才魚貫而入。依然是和上一層相同的寬敞大廳,當然這回不是空『蕩』『蕩』的:一座高高的圓頂墳墓赫然矗立在大廳中央,黑影跟著火光手電光束不停跳動。大概另有通風之處,空氣並不算過分汙濁。與此同時,距離鬼王墓數百里外的某個村落墓地。“石生啊,什麼時辰了?”問話的是普濟寺方丈彌塵大師。這是位足足一百六十餘歲的老僧,德高望重法相莊嚴,乃是當今佛門中數一數二的得道高僧,平日勤修佛法閉門苦修,不離普濟寺一步。除了幾個入室弟子,等閒僧人想見他一面都不易。如今大限在即,又卸去了方丈之位,倒落得滿身輕鬆。這幾日下得山來常和隨身服侍的弟子石生說說笑笑,倒有些像普通百姓家的長輩和子侄了。石生一個九十餘歲的武僧指指天上日頭,又指指旁邊樹木影子,比比劃劃像是說:該出發了。他生下來就哭不出聲,只能發出啞啞之聲;也不知是誰家骨肉,被遺棄在荒野外險些喪命,幸好被路過的彌塵大師撿回寺中,就此當了一個小沙彌。石生『性』格魯直,經文只學了入門幾篇,佛法也平平無奇,一身外門功夫卻是登峰造極,在寺中沒幾個人勝得過他。彌塵大師的目光在面前墳墓上流連不捨墓碑上刻著“魯三郎、魯張氏”名諱,正是他的生身父母,又恭恭敬敬拜了拜方才起身,衣裳都已溼了:夜間更深『露』重,他在墓前默默唸誦整夜經文。“塵緣已了,我們走。”彌塵大師再不回頭,一步一步順著小路回到村落中,村人其實還有不少他遠房親戚,但是大師不說,村人自然也不認得這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村口停著輛馬車,車前拴著兩匹灰馬,正是昨日來時乘坐的。石生給了照顧馬匹的村民一錢銀子,護著大師上車,揮鞭急行。彌塵大師笑道:“莫急,時辰來得及,此處到達鬼王山只需五日,你方丈師兄必定在山腳下相侯了。”石生連連點頭,果然挽著韁繩,兩匹馬腳步都慢了不少。他回過頭來咿呀連聲,別人不懂彌塵大師卻是明白,笑道:“你今生父母緣薄,來生必能長伴膝下,不必羨慕為師了。”石生又是咿呀幾句,彌塵大師『摸』『摸』鬍子,“佛法無邊,來世你做我的師傅也說不準。”師徒兩人玩笑而行,陽光溫暖綠草花香,路邊不時走過挑擔幹活的村民。彌塵大師又問:“石生,你如今年富力強,又有你幾個師兄師叔在,不必追隨為師進入鬼王墓。為師的意思,你留下跟隨你方丈師兄....”話還沒說完,石生已經急急勒住韁繩,翻身下車朝著彌塵大師拜了又拜,滿眼是淚比比劃劃,額頭沾滿泥土。彌塵大師忍不住老淚縱橫,長嘆一聲,慨然道:“好罷,既然你意已決,就跟著為師去鬼王墓會會那個鬼王和豔姬,也不見得就怕了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不會太長,這個世界得道高僧都能活到200歲左右,所以90多歲的石生算是年富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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