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19日這條命是撿回來的。四肢著地的柏寒不停顫抖,淚水滴滴答答墜在泥地。周遭令人喘不過氣的壓力消失了, 明媚夕陽斜斜照『射』, 森林又恢復人畜無害的模樣。“小柏, 我們必須回去。”楚妍用袖子胡『亂』擦拭淚水, 頭也不抬地說。不用她說第二遍柏寒便盡力支撐著爬起身, 拍打滿是泥濘的衣裳。哎?美杜莎剛剛站立的地方有兩條小小的毒蛇,各自盤成一圈,柏寒細細回憶她離開前舉動, 隱約有種感覺:特意留給我的?“帶著,我們得快點。”滿臉淚痕的楚妍看起來狼狽極了,她靠近些觀察著小蛇卻沒打算碰觸。看著挺瘮人,不過畢竟是那麼強大的妖獸,也許有用呢?畢竟剛剛從珀伽索斯那裡得到很多東西。於是柏寒脫下外衣把它們小心翼翼用樹枝撥上去包好。泰坦巨人化成的雕像很快被遠遠拋在身後, 大概被剛才狂奔而逃的獸『潮』驚動, 路上暢通無阻,連吃草的動物都沒遇到一隻。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各自用最快速度並肩行進,只有在檢視地圖的時候才停下腳步。森林太大了,現在我們在哪裡?肯定不是這幾天活動的安全範圍,這可有些麻煩。被半人馬偷襲是一早的事, 緊接著遇到珀伽索斯, 感覺在綠洲只待了一小會兒柏寒望著逐漸西斜的夕陽皺緊眉頭, 天黑了可就糟糕了。遊目四顧, 每條路都差不多, 每棵樹都...斜前方遠遠樹下有個深藍『色』物體,顯然不屬於森林,那是什麼?柏寒立刻抓住埋頭研究地圖的楚妍:“好像有東西。”一路奔跑過去,離得近了柏寒歡喜起來:“是我的箱子!”確實是她的行李箱,原本裝著食水物品之類,第一天被泰坦巨人偷襲時就丟掉了。拎著沉甸甸的東西都在,旁邊還擺著個箱子,楚妍驚喜地喊:“這是我的!”抬頭繼續尋找,柏寒果然在不遠處找到她曾經爬過的大樹:“是第一天咱們選中的地方!”“這下好了!”楚妍鬆了口氣,隨手拉著箱子繞過一棵樹向左奔跑著,“我記得我當時往這邊跑來著。”一路緊趕慢趕,太陽落山前兩人總算攀著繩索爬上屬於自己的大樹。夕陽溫柔地籠罩樹頂一小方天地,望著頭頂茂密如傘的枝葉,鼻端滿是樹木特有的草木清香,柏寒有種“到家了”的感覺,發自內心地說:“等回到蓬萊,我要把我院子裡種滿樹,啊,得有種子才行,楚妍你記得提醒我....”“美杜莎是珀伽索斯的母親。”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和樹與種子毫無關係,柏寒卻蹭地用胳膊撐起身體:“天馬的媽媽?”她是希臘神話路人粉,宙斯波寒冬哈迪斯和阿波羅雅典娜大名鼎鼎的主神自然瞭解,美杜莎天馬這些知名度高的奇獸也不陌生;希臘神話中神只關係混『亂』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美杜莎居然,天馬媽媽?靠在樹上的楚妍望著橙紅夕陽不斷下沉,“美杜莎是個凡人少女,有著出眾的美麗虔誠,被選為戰爭和智慧女神雅典娜的祭司,她立下誓言,全心全意侍奉女神。有一天,海洋之神、暴風雨之神、地震之神波寒冬無意中見到美杜莎,立刻被這個凡人少女的美貌吸引了,不停追逐著她;美杜莎逃到雅典娜的帕特農神廟中乞求保護,雅典娜卻沒有庇佑她,波寒冬追到神廟中把她玷汙了。”還有這種事?美杜莎身影出現在柏寒腦海,滿頭毒蛇依然掩蓋不了她的美麗嬌豔。“雅典娜震怒了,她拿自己的叔叔、強大的海洋之神波寒冬沒有辦法,只好把怒氣出在忠誠的祭司身上。失去純潔的美杜莎被詛咒變成蛇身怪物,頭髮也變成扭曲的毒蛇,她的目光可以把任何人和生物變成冰冷石頭。”“美杜莎被流放到荒島,她有著永生的生命,只要踏上島嶼的人都會被變成石像。”“宙斯的兒子珀爾修斯決定除掉女妖美杜莎。諸神指引他從仙女手中得到寶貝,他戴上狗皮盔,穿上飛鞋背上神袋,又從赫爾墨斯手裡得到青銅盾牌。珀爾修斯明白不能和美杜莎直視,利用青銅盾牌的反光找到她的位置並砍下她的頭顱,天馬珀伽索斯和巨人克律薩俄耳一起出生了,他們是波寒冬和美杜莎的兒子。”原來如此,怪不得楚妍分辨出珀伽索斯的身份立刻恭恭敬敬,那匹美麗馬兒可是宙斯的哥哥、海皇波寒冬的兒子;綠洲中的湖泊雖然甘甜清爽卻帶著揮之不去的海洋氣息。耳邊楚妍繼續講述:“珀爾修斯把美杜莎頭顱獻給雅典娜女神,從此戰爭與智慧女神盔甲和盾牌上都刻著美杜莎的標誌...”柏寒一把拉住她,“等下,美杜莎不是死了嗎,剛才咱們看見的是什麼?”這場任務明明不是靈異任務。這個問題楚妍顯然也很『迷』『惑』,皺緊眉頭遲疑著:“這也是我奇怪的,按理說珀爾修斯都出現了,美杜莎應該死掉才對。”“讓我們猜測一下,第一,另有一種傳說,美杜莎不是凡人少女,父親是蓋亞之子福耳庫斯母親是刻託,她和兩個姐妹被並稱戈耳工三女妖,長著金『色』鱗片,背上生著鷹和天鵝的翅膀,居住在彼岸與黑夜之地相接的地方。後面故事沒什麼不同,她也是被珀爾修斯施計殺死的,頭顱獻給雅典娜。但是這樣就沒有珀伽索斯的出現,所以我認為不是真的。”“第二,還是我講的第一個故事,珀爾修斯確實是波寒冬和美杜莎的兒子。”她意味深長的瞧著柏寒,後者立刻想起臨別時天馬那個大大的噴嚏。“美杜莎發覺我們在希波克里尼靈泉洗過澡,又被珀伽索斯庇護著,才沒把我們變成石頭。”柏寒回憶著美杜莎冷漠的面孔,雖然闔著眼睛卻顯然在打量自己。“只有這樣才合理,要不然她巨人都殺,幹嘛放過我們?照這麼說我們還得好好感謝珀伽索斯才對。楚妍,會不會,會不會這個泰坦秘境也是和傳說中不一樣的?你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遊樂園那個糖果屋?”這幾天兩個女生朝夕相處,閒來無事把以往任務交換心得,楚妍自然一清二楚。“既然糖果屋和格林童話完全不同,希臘神話裡的故事也未必都是真的,都是口耳相傳,誰有見過宙斯或者波寒冬呢?本場任務二等座必須在九頭蛇許德拉的勒拿沼澤停留七天,希臘神話裡許德拉可早早被宙斯之子赫拉克勒斯殺死了。”好好,平行空間嘛。柏寒覺得自己解釋不了神話和現實的區別,又想起件事:“珀伽索斯為什麼帶我們去它的領地,還庇佑我們?幹嘛對我們這麼好?”楚妍指指她身上先被血汙浸透又被湖水洗淨的衣裳。“我們剛剛殺了半人馬,珀伽索斯是尊貴的天神,他的父親波寒冬管轄著世界所有的馬族,很可能它並不喜歡半人馬這種粗鄙好『色』的生物。”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不管那麼多了,柏寒跳起身拎過揹包,“看看珀伽索斯給咱們什麼好東西。”小心翼翼開啟水瓶,湊近瓶口嗅嗅,離開湖泊的水依然彌散著海洋鹹腥新鮮的氣息。“這是,”柏寒繞口令似的說著,“希波什麼靈泉?”“希波克里尼靈泉象徵著好運、希望和美麗,能夠解除負面情緒,傳說喝了泉水的人靈感十足,你瞧,它的功效可不止這些。我到達珀伽索斯領地的時候又累又渴,快要走不動路;回來的時候一點都不累,直到現在都很好。””楚妍利索地脫掉外衣:受傷的左胳膊瞧起來和平時沒什麼不同,她小心地活動著:“還是有點疼,明天早上或許就好了。”這麼神奇,柏寒想想,用清水衝淨匕首並用打火機燎燎,輕輕劃破食指;又用瓶蓋把瓶裡泉水倒出一滴在冒出血珠的傷口上:兩人四隻眼睛緊緊盯著,一厘米長、微微裂開的傷口沒能像奇幻電影裡立時痊癒,卻平靜貼合著不再湧出血珠,肌膚多了條傷痕。“好神奇。”柏寒屏住呼吸,立刻惋惜起來:“我為什麼只帶兩個小瓶子?”前天在遠處發現條小溪,食水都不缺,兩人白天下樹探索都輕裝上陣,自然不可能帶太多。抱有相同觀點的還有楚妍,這個冷靜理智的女生懊惱地抱緊頭:“y god,我真蠢。”片刻後她才緩過些,“小柏,明天咱們再去找珀伽索斯,你覺得有希望嗎?”“沒了。”柏寒實話實說,“白天我就有種預感,我再也見不到天馬和那片湖泊了。”“我也這麼想的。”楚妍沮喪地點頭,把水瓶蓋緊緊擰好放回揹包。“上帝不會給我們兩次恩惠,神靈也不會允許我們貪婪無饜,應該感恩才對。”一共三瓶泉水,兩人各自分了一瓶半,寶貝般收好。半分鐘後研究的物件換成珀伽索斯的羽『毛』。它足有成人手掌那麼大,潔白無瑕彷彿純銀鑄就,映著沉在地平線邊緣的夕陽光輝隱隱閃動著海藍光芒。“我覺得它一定很有用。”羽『毛』質感十足,有點像《西遊記》裡的熄滅火焰山的芭蕉扇,柏寒輕輕搖動,扇到臉上的微風清涼芳香還帶著海水氣息,閉上眼睛彷彿置身波濤洶湧的深海,周遭巨浪滔天。楚妍則是另一種做法。她用清水灑到自己的羽『毛』上,發現水珠飛快滑落,羽『毛』完全無法浸溼;又想剪下一小片,看著脆弱的羽『毛』卻堅韌如鐵;最後試著放到打火機上面,羽『毛』對火焰毫不畏懼。“烈火洪水外力都無法摧毀它,果然是神話中天神之子的羽翼”楚妍用敬畏的目光盯著羽『毛』,“要是能飛翔就好了。”像天馬一樣。柏寒玩笑著又拎出一片羽『毛』左右扇動可惜身體依然坐在樹頂沒能飛起來,“哈哈,我看把它們做件衣裳好了,防火防水防彈。”埋頭一一數著,楚妍帶回29片,柏寒只找到20片。楚妍從自己那堆裡撿出四片遞過來,“喏,算我佔個便宜好了。”能得到珀伽索斯的青睞明明是她的功勞,還能和自己平分,柏寒覺得楚妍很夠意思,把自己揹包裡的鵝卵石分她不少她只帶了一些,回來時候想再從水底拾取卻來不及了。兩人研究半晌,這些不知在水底沉睡多少時光的鵝卵石除了非常美麗,暫時找不到其他特別之處。楚妍卻對它們很有信心:“波寒冬是海洋之神,掌管著暴風雨和地震;雅典娜是戰爭和智慧女神,都是希臘神話中最重要的神只。至於珀伽索斯,它是繆斯女神的夥伴,還被宙斯升到天空成為人馬座。我的意思是,這些浸泡在希波克里尼靈泉裡的石頭給我一億美元我也不會賣的,哪怕最小一塊。”暮『色』籠罩大地,樹下昏暗一片。徹底黑暗下來之前,柏寒開啟自己的外衣,那裡正蜷縮著兩條拇指粗細的小蛇它們原本是美杜莎嘶嘶作響的蛇發,現在卻安靜溫順地熟睡著,大些的藏藍,小些那條翠綠。“你喜歡哪個?”柏寒問。儘管看著它們的目光非常惋惜,楚妍卻毫不猶豫地搖搖頭,“小柏,我能感覺得到,這是美杜莎留給你的,大概因為你很勇敢,別忘了美杜莎以前也是凡人。”她坦誠地說:“在你手裡它們能發揮更大的用途。”柏寒不知說些什麼好,用力擁抱這個聰明的女生,“謝謝你。”楚妍輕鬆地笑著,“不過我有個要求。”不等柏寒發問她便說:“小柏,今天我們得到的東西太重要了,嗯。。我的意思是,這場任務人很多,有的熟有的不熟,即使鄭澤坤他們也是第一次組隊。明天我們就要往森林邊緣進發了,一定能遇到其他隊友。你不是個小氣的人,我也有朋友,不過我希望等我們回到蓬萊再和大家分享,在這之前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們去過珀伽索斯的綠洲,行嗎?”大概因為這次任務魚龍混雜,財帛動人心,她平日相熟隊友晉升成二等座,身邊只有葉菡一個好友?柏寒一口答應。小蛇怎麼辦呢?柏寒找不到更好放置它們的地方,只好先用個空瓶把它們放進去藏進揹包裡。對了,還有從島上摘下的幾顆鮮花,柏寒用手電照照,瞧起來除了非常美麗之外和普通花朵沒什麼不同,索『性』灑了些水,明天再研究。今天的月亮躲在雲層後面,森林黑黝黝的,樹下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周遭開始傳來野獸經過時摩挲樹幹的聲音,遠處響起長聲嚎叫,屬於食肉動物的時刻到來了。『摸』黑吃完晚餐,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楚妍在翻著失而復得的行李箱。我也得換件衣服才行,這麼多天都臭了。柏寒也把自己的箱子拎過來,用外衣蒙在手電上再開啟這樣光線很弱,加上樹頂枝葉茂密,不至於被下面發現,這幾天兩人做得很熟練了。換好乾淨衣裳,把拉上來的繩子拴在腰上,柏寒心滿意足的躺在樹頂:今天收穫真大。高高盤踞在奧林匹斯聖山的眾神估計見不到了,除了珀伽索斯,還能見到其它善良的生物嗎?九頭蛇就算了。楚妍忽然“咦”了一聲,緊接著拉住她的手。柏寒靠到她身邊,把幾件衣服都矇住兩人頭頂,這才開啟手電:是兩張從筆記本撕下的紙,上面一張有圖有字。“是小葉。”楚妍努力辨認著,把聲音壓得很低,聽得出她歡喜極了。“她和福哥洪浩他們四人在一起,給我留了個地圖。我看看,離這裡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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