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雅與俗(第1/2頁)
章節報錯
如果說朱綾處死了孔訥,廢除衍聖公是拆了儒家的房子。
那麼,她現在發表的這篇文章,就是在刨儒家的地基。
房子沒了可以再建,地基挖空了,真就徹底玩完了。
這一刻,無數文人士大夫都炸了鍋,想要駁斥朱綾的觀點,卻發現她寫的論證論據嚴絲合縫,絲毫沒有空子可以鑽。
眼瞅著沒辦法辯駁,便轉而抨擊朱綾所寫的文章俗不可耐,通篇都是白話文,沒有半點文學素養。
看朱綾寫的文章,純粹是在浪費時間。
朱綾聽到抨擊時,正饒有興致拿著小剪子,修剪著插在釉裡紅梅瓶一束花。
不得不說,朱元璋雖是個老頑固,但洪武朝的釉裡紅是真的漂亮。
這隻梅瓶上的紅,深沉凝重,赤烈而不豔俗,似天然丹砂,又如流動的火焰,是純正的華夏大紅。
洪武的釉裡紅,永樂的甜白,宣德的青花,成化的鬥彩,被譽為明朝瓷器的四絕。
朱綾一邊修剪,一邊問:“辰奕,你說什麼是俗,什麼是雅?”
鳳辰奕撓了撓頭:“我是窮苦農家小子出身,沒正經念過幾年書,實在不知道什麼是雅,那些文人所說的雅,看得我一頭霧水,不知道雅在何處。”
朱綾剪下一撮旁逸斜出的花枝,淡淡道:“不光是你,廣大老百姓都不知道何為高雅?有時候我就在想,難道只有文人喜歡,備受上流社會推崇的東西才是雅嗎?民間百姓喜歡、大眾普及的就很俗嗎?文學藝術上的雅俗,很大程度是主觀決定的,在我看來,大俗即大雅,至簡即至真,能夠讓不同階層、不同年齡段接受的,才是真正的雅,反觀那些一味追求高雅,虛偽做作,才是真正的庸俗,俗不可耐,思之令人發笑。”
鳳辰奕若有所思,笑著讚道:“所謂大道至簡,殿下字字珠璣,用最淺顯易懂、最樸實無華的語言文字,讓天下人迅速明白您的大道理,您才是真正的大雅之人。”
朱綾輕輕一笑,笑容嫣然無方:“我算什麼大雅,不過是濁世一個俗人罷了。”
鳳辰奕笑了笑:“您這招先聲奪人,殺得那些文人們措手不及,沒等他們從衍聖公被滅反應過來,老窩就被掏了。”
朱綾撿起散落在桌案上撿落的花枝,漫不經心道:“玩政治與修理花枝是一樣的,要麼不剪,要翦就得快準狠,這樣收拾起來才幹淨利索,既出了手,那便是狂風暴雨,不給他們任何反撲的機會。”
她既裹挾驚天風雨而至,豈容宵小之輩亂播天氣預報?
御花園內。
朱元璋與鳳辰奕一樣,窮小子出身,沒念過幾年書,看了朱綾所寫的文章,非但不覺得庸俗,相反認為這是他看過文章中寫得最好、最有鋒芒的。
他連拍大腿,稱讚不絕:“好,真好,這才是正經人該看的文章,哪像那些文官,文縐縐掉書袋,各種之乎者也、子曰那曰,看得人腦殼疼。”
朱棣正好在一旁陪親媽馬秀英賞花,聽了朱元璋這話,撇嘴道:“這麼喜歡如此淺顯易懂的文章,您為何又要搞八股取士?”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你小子懂什麼?文人鬼心眼那麼多,外表忠厚,內藏奸詐,只有把他們的思想限制在一定框架上,他們才不會想那些有的沒的,大明江山才會固若金湯。”
說穿了,朱元璋搞八股取士,不是為了選人才,而是要禁錮知識分子的思想。
如此一來,透過八股文考中做官的,就會成為皇帝忠順的奴僕。
朱元璋討厭文人,不把文人當臣子,認為這些人只配做奴才。
朱棣嬉笑:“您老總有那麼多大道理,結果坑挖了一個又一個,繼承皇位的人真是夠倒黴的,成天淨擱著給您擦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