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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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原主盛屏確實是個命苦之人。
親爹是個童生,在去考秀才的路上遇上山石滑坡,等找到人時都臭了,那會兒盛屏才三歲,她娘堅持了兩年,無奈家中沒有男丁實在難熬,在媒婆的介紹下,改嫁鎮上鐵匠鋪家的獨子盛大。
盛大的發妻在冬日害了一場風寒,自此人沒起來過,撐了兩年人還是沒了,留下四個孩子,媒婆將他們寡婦鰥夫湊在一起搭夥過日子,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哪裡想盛大是個老實人,平日只埋頭打鐵,家裡事事都由母親和姐姐做主,偏生這是兩個厲害的主,慣會搓磨人。
家裡事務大大小小都是他們母女二人做主不說,若是盛大不在家她們娘倆連頓飽飯都難吃,盛大的四個孩子也有樣學樣,見天的欺負盛屏。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盛屏的娘受不了跳了河,留下她一人,本來是要被趕走的,盛大見盛屏七歲的人了卻還沒有鄰居家五歲的女兒高,人瘦得不成樣子,自覺對不起她們母子,堅持將盛屏留下。
盛母見他難得執拗,不願與兒子傷了情分,她想著左右不過就是給口飯吃,只當是養了個丫鬟,及笄以後嫁出去還能收筆彩禮銀子也不算虧。
自那以後盛屏再沒有好日過,家裡煮飯、洗衣、掃地的活都是她的,尤其是冬日裡浣洗衣物,不許用熱水,滿手都生了凍瘡,小小年紀,一雙手長滿老繭不說,手指都變形了。
十四歲那年盛屏在集上採買,被鄉紳家小兒子看中,給了盛家厚禮,把盛屏娶回了家。
可惜那人雖好,命卻不長。
盛屏嫁進去不到三月,丈夫便一病不起,靠著銀子吊了兩年命還是走了。
丈夫一死,婆家嫌棄她命硬剋夫,也沒有生下一子半女,索性趕她回了孃家。
回到盛家的盛屏自然沒有好果子吃,便是她再卑微溫順也得不到一絲溫情,在蔣成找上門來時,高高興興的以五十兩銀子把她嫁了出去。
哪裡想到上山當天,天公不美下暴雨,土路泥濘,盛屏摔了一跤,流了産,壞了吉時吉日不說,還招了一堆風言風語。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這第二任丈夫沒死,人回來了。
蔣鷺一回來得知自己多了一位妻子,在弄清來龍去脈後,直接要退婚,這才有了眼下的情境。
蔣家是不同意退親的,給死人娶活妻本就落人話柄,眼下人回來了就要翻臉,這種過河拆橋的事,他們不願意做。
蔣家是靠綢緞生意發家的,商人最注重信譽,萬山鎮又是個交通樞紐,人員來往龐雜,蔣遊生怕這事會影響綢緞莊的生意,特意請來了蔣贇遊說蔣鷺。
蔣贇是蔣家百年來唯二的秀才之一,也是蔣鷺的開蒙老師,更是蔣家的家主,蔣鷺一向對他言聽計從,不過這次卻令人失望。
蔣鷺十分堅持,執意要退婚,而才來三天的盛屏在這一刻深深的明白,她絕對不能離開蔣家,否則下場會很慘。
寡婦就算了,還剛剛流産,誰知道孩子是誰的,那天送殯的人可不少,七嘴八舌的一通傳播,只怕此時她已經成了整個鎮的流言中心了。
眼下蔣鷺剛一回來就要趕她走,這是嫌棄她不貞?
鎮上的人都知道她前面那個丈夫久病纏身,床都起不來,能做那事?就是不檢點,怕是走在路上都要被戳脊梁骨。
盛家就不說了,原本就不喜歡她,如今又出了這樣的醜事,能讓她進門就怪了。依她眼下的境況,若沒有安身之地,怕是十天都難活。
盛屏本來還挺可憐原主的,但是一想到這個爛攤子得由自己來承受,真恨不得立刻暈死過去,說不定又穿回去了呢。
好在蔣家人跟她是一條戰線的,還有一線希望。
蔣母王蘭香還在勸說蔣鷺,“二郎,娘原本都是為了你好,盛家姑娘別的不說,單說這模樣是絕好的,你只當找了個暖床的,日後定給你再說門好親事。”
盛屏無言,盈盈水光的一雙眼望著蔣鷺,眼裡都是期冀,與蔣鷺四目相對時,狠狠掐著大腿,落了兩滴淚,她就不信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他能不動懷。
偏就遇到個不解風情的。
“老師,爹,堂還未拜就算不得禮成,只管讓她回去,若盛家有何不滿,讓他們來找我便是。”
盛屏見他鐵石心腸的樣子心裡恨得不行,但嘴上還得說軟話求情,“相公,我進了蔣家的門就是蔣家的人,就是死也要死在蔣家。”
她實在不想死,心一橫開始表演,拖著一條跛腿扯著蔣鷺的衣角跪下,“相公,我自知配不上你,你只當是屋裡多了個伺候人的丫鬟,你若不想見我,我便絕不出現在你的眼前,只求不趕我走,留我在蔣家,舍我一口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