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在往好的地方轉變,蔣鷺也為他們高興,吃了兩盞茶,榮田溪來了。

林生源見他明顯比對蔣鷺要生疏客氣得多,不僅沒架子,還很是可親可敬,明明一個是官一個是民,但偏偏態度耐人尋味,榮田溪還不知道他跟圓圓的事兒,只當這位林三公子是教養太好。

待到晚上,盛屏親自做了一桌席面,在席間重新介紹了一遍林生源的身份後,榮田溪臉色劇變,再看林生源哪兒哪兒都不對了,眼前一桌可口飯菜,卻一點兒胃口也沒有,難受得直喝酒,喝得酩酊大醉,隔天醒來時還雲裡霧裡的靠在床頭半點兒精神也沒有。

中午盛屏讓唐三做了清粥,叔嫂兩人在堂屋裡靜靜喝粥吃菜。

榮田溪垮了一晚上的臉,此刻憔悴不已,寡淡白粥吃進嘴裡直反胃惡心,放下勺子唉聲嘆氣,心裡堵得難受。

盛屏見他這模樣,覺得有些好笑:“怎麼,林三公子不是良人?”

榮田溪緩緩搖頭,“這麼尊大佛,要是圓圓真嫁過去了,還能有好日子過?”

盛屏很感慨榮家人對圓圓的一顆真心,一個個只擔心圓圓嫁過去會被婆家磋磨,半點兒沒有日後榮家也有倚仗和依靠的喜悅。

“桃源縣離這兒不遠,順風走水路半天就到了,我想王水哥回萬山鎮以後,就讓他把胭脂鋪也管起來,讓圓圓來這兒,幫我一起管賬,你意下如何?”

榮田溪無力擺手,“管不了管不了,這丫頭主意大,她樂意來就成,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放著,我瞧著還安心些,我沒意見。”

半個月後王秀帶著女兒、唐李氏和唐英來到了淮安縣,半個月後王水回了萬山鎮,一個月以後,圓圓來了,隨船而來的還有榮樹河夫婦和林大夫人和林生源的大嫂林王氏。

林王氏出身伯爵府,是伯爵府的二女兒,自嫁入林家以來,相夫教子,賢良淑德,在京城名聲很好,在婆婆面前也有幾分面子。

在相公表達了對小叔子婚事的擔憂後,林王氏很快想到了解決的法子。

榮家是農戶,榮樹河是榮山村村長又兼著萬牛鎮的鎮長,他讓落寞的荒鎮重新富起來,是有功的。

圓圓本是深閨嬌小姐,選過秀,過了鄉選和縣選,在州府時被刷了下去,而後做起了迎來送往的女掌櫃,雖然年紀小經驗不足不夠八面玲瓏,但商鋪口碑好,小小年紀也算是有幾分本事了。

既然身世清白,那麼可操作的餘地也就多了起來。

兩人最大的阻礙是家室不匹配,林王氏給的法子是讓伯爵府收圓圓為義女,從伯爵府出嫁,這樣便全了林家的臉面,也抬了圓圓的身份。

伯爵府那邊林王氏已經說好了,只要榮樹河夫婦點頭,這事兒便能定下來。

兩家人正是為了此事特意趕到淮安縣。

林大夫人原以為要先去桃源縣,結果林生源寫信讓他們直接去淮安縣,一路上林大夫人對榮樹河和劉二嬸態度一般,不熱絡也不冷淡,平平常常。

林王氏就要小心得多,觀著兩邊臉色,適時充當潤滑劑,一路走來,總算平和無事。

只是他們到的時候不好,趕上收糧季,原本就擁擠的碼頭,此刻更是被各大糧商和收糧船圍得水洩不通。

今年天時好,沒出現天災,雨水也適量,糧食大豐收,來這兒兩年了,蔣鷺頭一次這麼順,近來自覺呼吸的空氣都要幹淨些,整個人神清氣爽。

盛屏、蔣鷺和榮田溪提前到碼頭迎接榮樹河夫婦和林家人,他們臉上難掩忐忑,不知道這幾人一路上是否和諧。

本來盛屏讓圓圓也一起去的,圓圓卻拒絕了,圓圓最近一年長了城府,盛屏無法從臉色上看清她的想法,也不願在這個時候生事,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沒勉強圓圓一起去。

臨近傍晚,一行人在榮山村雜貨鋪的一杯茶包廂坐定,在天黑時,圓圓和林生源也到了。

盛屏這時隱約明白為何圓圓不和他們去碼頭了,小情侶心在一處,勁兒也要往一處使,雙雙出現人前,才會顯得態度強硬。

林大夫人被自己兒折磨得厲害,也不想去追究他和圓圓的行事有多不成體統,只想快快把圓圓的身份定下來,她好去京裡跟老爺交差,在今年內把婚事辦了,了卻她的一樁心事。

席間擔當說客的是林王氏,她坐在圓圓身側,談吐大方得體,拉著圓圓的手和風細雨地說:“我既同圓圓妹妹有這個緣分,便不能坐視不管,我父親向來好做媒人,京裡相熟的人都稱他王月老,得知圓圓妹妹和三弟的前因始末後,感動得很,非要認下這個女兒,我們全家都沒有反對的,只要您二老點頭,改明兒我就帶著圓圓妹妹上京城,把這事兒給了了。”

她微笑著看著榮樹河和劉二嬸。

事已至此,話也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榮樹河縱是再猶豫不捨也還是做出了決斷。

“兒女皆有自己的造化,我們夫婦二人只要孩子高興其他的都不打緊。”

於是此事就定了下來。

幾人在淮安縣待了三天,便各自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