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榮樹河對於升遷這事沒多少想法,在他看來蔣鷺科考出頭千難萬難,又有官做,已經勝了別人千般萬般,他就是單純覺得淮安那地兒水災頻發,夏天熱、冬天冷,氣候不好,糧食自然很難收成好,真要在那裡待一輩子,又要愁吃又要愁喝,日子太難熬了。

榮樹河一早就在碼頭等著了,到了下午太陽都落山了,晚霞跑滿了天,才把蔣鷺和盛屏盼到。

一見到蔣鷺,榮樹河臉上的憂愁一掃而空,滿臉都掛著驕傲的笑容,仔細看的話,還隱約能見到他眼底泛著晶瑩的小水滴,但是很快又被他抹掉了。

這幾年萬牛鎮發展得好,鎮子規模擴大了些,多了三條街,還蓋了祠堂。

榮樹河先帶蔣鷺和盛屏去了祠堂,他們身影一出現,榮田溪立刻點燃鞭炮,噼噼啪啪得聲音響了許久,祠堂裡頭也早就備好了香蠟紙燭和一頭烤乳豬。

從祠堂出來,他們這才往家走,在門口遇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柳玉雲打從得知蔣鷺考上秀才以後,幾次三番的到萬牛鎮找榮樹河,回回提著二斤豬肉上門,回回被榮樹河趕走,回回都不給好臉色,可即便這樣柳玉雲還是厚著臉皮想修複跟蔣鷺的關系。

榮樹河看不上他,劉二嬸更是對他一家深惡痛絕,榮田澗比較謹慎,怕影響蔣鷺以後參加科考,特意寫信告訴了蔣鷺柳玉雲想讓他認祖歸宗的事,蔣鷺倒是幹脆,親自跑了一趟縣衙,讓江文書寫了一份斷親書,縣令看了,蓋了印,斷親書送到榮樹河手裡。

榮樹河這下沒了後顧之憂,連家門都不讓柳玉雲進了,說起來也有一年多沒見過這人了,這是得知蔣鷺當官了又不死心的纏上來了。

他黑著臉把人往拐角處一拽,“你幹什麼?”

柳玉雲掛著討好的笑,把手裡的二斤肥豬肉一個勁兒的往榮樹河手裡塞,“我不幹什麼,就是來看看孩子。”

榮樹河不接肉,疾言厲色:“說過多少次了,蔣鷺是進了我榮家祠堂的榮家人,跟你柳家一點兒關系也沒有,你是傻了還是呆了,趕緊走。”

說罷他轉身就要走,柳玉雲拖著他的胳膊,“榮二哥,話不是這麼說的,蔣鷺怎麼說身上也流著我的血,他現在發達了不肯認我,這可不對,讀書人最知道孝順了,他哪能是這麼不懂事的人?你就讓我見見他吧。”

“當年是你們家不要他的,這個時候說什麼孝順不孝順,你這簡直是在說笑話,而且衙門給的斷親書你見過了吧?縣太爺都判了,你跟蔣鷺沒有任何關繫了,以後別來了,否則我讓人在鎮口堵著你,讓你這輩子進不了鎮。”

柳玉雲仍然不放棄,“當年我也是身不由自,我爹孃死活不認,我總不能忤逆父母吧?說起來他有如今的好日子,還要多虧我們的大度,否則那麼個男孩兒蔣家能抱得回去?”

這人鐵了心胡攪蠻纏,多說無益,榮樹河揪著他的領子,“我告訴你,你們家當年既然做得出拋妻棄子的事,今日有此報應那是老天爺開眼,要是再糾纏不休,我把你腿打斷。”

柳玉雲懼怕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嘴上卻不依不饒,“你這樣多沒意思,本來咱們就是一家人,多好的事,再說了,你一個鎮長,哪能這樣對我?要真的打斷我的腿,我就上官府告你去。”

榮樹河不欲與他再繼續,攥緊拳頭想給他一下,突然手上一空,原本被他提溜著的人一下子被踹到了牆上,嘭得一聲,當下滑倒,嘴裡唉唉的叫著。

榮樹河意外的看著蔣鷺,“你,你何必動手?我來就是。”

蔣鷺只盯著柳玉雲,“我可沒榮二叔的好脾氣,這輩子你老實在柳村待著,要是被我知道你出了村,一定讓你下半輩子再也站不起來。”

柳玉雲還沒反應過來,左小腿被人狠踩一腳,耳朵裡傳來一聲咯嘣的聲音,接著疼痛傳遍他全身,不等哀嚎聲從嗓子裡吐出來,嘴巴裡被塞了布團子,又痛又懼的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身體直接軟成面條,眯著眼看著眼前的人,被黑眸裡的冷光嚇得渾身一抖。

蔣鷺沒對分給他一絲眼神,管也不管轉身就走。

榮樹河冷哼著唾了一口唾沫在他腳下,跟在蔣鷺身後進了門。

門一關,周圍環境一下子變得安靜。

劉二嬸早上特意從榮山村趕來,準備了一桌子的飯菜,見著蔣鷺和盛屏,就雙眼微紅的拉著兩人入座。

榮樹河一家除了圓圓,其他人都到了,也沒分席,其樂融融的吃了一頓飯。

這幾天,在短暫的高興過後,家裡充滿了離別的愁緒,榮田溪要帶著媳婦兒跟蔣鷺和盛屏一起去淮安,以後跟在蔣鷺身邊做個管家,劉二嬸不放心得很,車軲轆話說了一遍又一遍,榮田溪聽得多了,露出幾分不耐煩,王秀怕婆婆不高興,偷偷在背後擰他後腰。

這一走只怕好些年見不著,也不知道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樣,榮樹河就想找個人送他們去淮安縣,文杏自告奮勇把自己弟弟文凡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