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劉二嬸才不得不放棄。

蔣家人信守承諾,沒幾天,妹夫一家真被放了出來。

劉二嬸去萬牛鎮本打算遊說妹夫去把孩子帶回家,可妹夫一家只當她一家是掃把星,給家裡招來了災禍,不僅不讓妹妹在萬牛鎮安葬,連孩子也不認。

劉二嬸悲痛萬分,把妹妹和那個一出生就死了的孩子葬在了孃家,再不敢多打聽一句。

對於王蘭香而言,蔣鷺的到來給了她新的希望。

她是續弦,丈夫前面有個妻子,難産沒了,留下一個兒子,一年後她進了蔣家門,可卻三年不曾有孕,公婆逼著丈夫納妾。

她頗有幾分姿色,又小意溫柔對丈夫撒嬌、流淚,丈夫這才沒有納妾。

可是一天天過去,肚子始終沒有訊息,趁著丈夫外出時,公婆便把她趕回了孃家。

她愁得很,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個孩子,有理由可以回婆家了,她無論如何也要留住,難得丈夫也順著她,願意收養這個孩子,馬上給孩子取名叫蔣鷺。

這孩子倒也確實給她帶去了幾分運氣,第二年她就懷孕了,還是個男孩兒,她便更以為蔣鷺是個福星了,仍舊好好養著。

等到第二個孩子出生,蔣鷺也到了上學的年紀,長得圓頭圓腦可愛極了,腦子也聰明伶俐,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等到她自己的兒子也讀書了,情況變得不對了。

蔣鷺讀兩遍就能背下來的書,自己兒子讀十遍也背不下來,這難免讓她感到一絲不快,再看蔣鷺的眼神就不對了。

越往後對比越明顯,心中生出的一股怨氣縈繞著她。

她自認生了兩個孩子了,也不需要蔣鷺了,便對他再難有好臉色,甚至還丟回了榮山村,讓他自己的家人去養。

沒多久她又懷孕了,本來滿心歡喜,誰知孩子卻早産。

劉先生說孩子八字弱,得要個八字硬的人扶著,算來算去,只有蔣鷺的八字最貼切,她為了女兒忙不疊的又去榮山村把蔣鷺接回了家。

這些年為了女兒,也為了她的私心,她沒少藉口劉先生,打壓磋磨蔣鷺,她不以為意,因為這個孩子本就不是她親生的,她給口飯吃,養他到大,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可是他卻沒有半點兒感恩的心,翅膀硬了不聽她的話了,非要跟那個斷掌女人去鄉下,害得她的女兒早死,她恨透了。

王蘭香想到女兒小小一團在她懷裡咽氣的模樣,心就痛得難以言說,看盛屏的眼神也越發的鋒利。

她以為她帶的人夠多了,可是村裡人來得太快,沒給她機會把那女人浸豬籠,並不意味著她會就此罷手。

王蘭香盯著盛屏幽幽地說:“你既是我蔣家的媳婦,小姑子沒了,自當回去奔喪。”

盛屏聽著這聲音心肝都跟著顫,她知道王蘭香此刻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可是她真的很無辜,封建迷信果真摧殘人。

不過轉念一想,王蘭香未必迷信,只是借用神明讓自己的行為顯得不那麼反人類,還能光明正大的折磨人罷了。

乍然得知自己身世的蔣鷺此刻呆呆愣愣的,顯然還在消化這些資訊。

盛屏見此便收起自己大鬧一場給王蘭香好看的想法,溫順道:“我們已經分家了。”

“蔣鷺的名字是進了蔣家祠堂的,就算分出去了,也沒有不認爹孃和兄弟姊妹的道理。”王蘭香輕飄飄瞥一眼垂頭鎖眉的蔣鷺,“你若還想科考為官,就當記得何為孝,何為悌。”

蔣鷺抬眸看著她臉上掛著的淡淡笑容,“從前我不懂,為何母親待我和弟弟妹妹不一樣,如今我明白了,小蓮的葬禮我會去,近來農忙,我娘子走不開,去不了。”

王蘭香也明白,一擊不中就沒了可能,榮樹河家肯定會防備起來,她現在拿盛屏沒辦法了。

不過這件事的因是蔣鷺,若非她一時心善要給他娶親,也不至於有今日的果,與其拿個外人作伐子,倒不如把矛頭對準他本人。

“好,她走不開,你也忙,不用去,蔣家只當從此以後沒有你這個人。”

王蘭香說完起身走了。

她帶來的人都在門口候著,見她臉色比之前好了許多,一個婆子上前去攙扶她,“夫人,天兒不早了,只怕這時趕路得宿在野外。”

“急什麼?先去萬安鎮住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