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蘭香便從她的身世開始一樣樣算起來。

“你出生不久父親便沒了,豈不是克父?母親改嫁又跳井自殺,豈不是克母?嫁了王家小兒子不出三月,那人就病了,躺了三年人沒了,豈不是剋夫?就連肚子裡的孽種也沒了,豈不是克子?如今進了我蔣家大門,小蓮便死了,豈不是命太硬?靠拿別人的陽壽給自己續命?你就是個妖孽,今天我就要捆了你浸豬籠。”

盛屏聽她這一說,知道她已經瘋魔了,這是女兒病沒了,拿她撒氣呢。

蔣鷺道:“小蓮的病是自孃胎裡帶出來的,天生體弱,與他人何幹?”

王蘭香指著他道:“你還有臉說,若非你執意不肯休妻,小蓮何至於如此短命?慈雲寺的長生燈自她出生起就一直供著,方丈說了,燈不滅,小蓮的命就保得住,可是如今燈滅了,小蓮沒了,你還在這裡維護這個妖孽。”

“蔣鷺。”王蘭香悲喊著,“我養你一場,不曾短你吃喝?你何至於如此待我?”

盛屏看蔣鷺面露痛苦,握住他的手,“王夫人,你迷信神棍,胡言亂語,我不同你計較,可是蔣鷺是你的親生兒子,撫育他是你的責任,他從不曾忤逆於你,你何至於如此薄待他?”

王蘭香走上前,盯著蔣鷺和盛屏,用只有他們才能聽見的聲音說:“誰說他是我的親生兒子?”

盛屏愣住了,她轉頭去看蔣鷺,見他也是一臉的無知,“娘,你說什麼?”

他上前想要握住王蘭香的手,卻被她拂開了,偏頭斜眼獰笑道:“你不過是劉八道從外頭撿的一個棄嬰,若非我心善,早就凍死了。”

大熱的天,盛屏出了一身冷汗,而一直握著的蔣鷺的手此刻也變得冰涼。

這樣的隱秘,突然昭告天下,看來王蘭香這次是真的不打算再留任何的情面了,只是她如此作為到底所圖何事?

不等盛屏思考太多,那四人已經再次上前,與蔣鷺撕扯推搡起來。

蔣鷺一個人單打獨鬥不是四人的對手,很快被狠狠擲在地上,還被踩了好幾腳,一時難以起身。

柳大娘和王大娘拼命攔著他們讓盛屏快跑。

盛屏倒是很想跑,可是大門被王蘭香帶來的人堵住了,後院也沒有小門可以走,她只能繞著房子跑來跑去。

蔣鷺從地上起來,忍著身上的疼痛跑去拉盛屏的手,他們朝王蘭香而去,自然是有人來攔的,可他一個人解決不了四個壯漢,對王蘭香和她身後跟著的婆子還是能應對的。

他沖進人群裡,拉著王蘭香擋著緊追不放的那四人,再讓盛屏不要管他,趕緊開門跑出去。

小苗是被焦紅錦不情不願強硬的拉回屋裡的,進了屋耳朵眼睛也都關注著外面,發現外面吵嚷起來了,顧不上焦紅錦的拉扯,開了門看到外頭一片混亂。

蔣鷺看見他了,大聲叫著:“去後院放牛和騾子。”

小苗反應很快,幾乎沒有思考,拔腿就去後院把牛和騾子趕到前院,指揮它們沖到人群裡,攔住了四名壯漢。

盛屏這才有機會沖到門前把門開啟,一出去就看到了一地的紙錢,從緩坡一直蔓延到家裡,該不會是走一路撒一路吧?

她根本沒有時間多想,後頭的人追了上來,好在蔣鷺也從人群裡沖出來了,拉著她的手往下面跑,等到他們跑到池塘時,榮樹河來了,後面跟著不少村民。

可算是見著救星了,盛屏急道:“榮二叔,蔣鷺的娘要把我浸豬籠。”

榮樹河一愣,倒是很多年沒聽說過這三個字了,他抬頭看到那邊來了不少人,忙道:“你們先去我家離躲躲。”

盛屏點頭拉著蔣鷺要跑,可蔣鷺卻沒有動,他對盛屏說:“你去吧,我留在這裡幫榮二叔他們。”

他不走,盛屏也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