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人,國字臉帶著金絲邊眼鏡,和陳駿飛一樣,輕帶上房門,去飲水機倒了杯水。

陳駿飛藏在辦公桌下,暗暗盤算起來,如果這位白臺長已然看了舉報信,那毀了物證也沒多大用處,在兩難境地時,腳步聲傳來。

白臺長信步過來,瞥了眼桌上的資料夾,笑道:“因為一點陳年舊事,不至於殺人滅口吧?”

陳駿飛知道藏不住,也站了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塵說:“實不相瞞,還真的在考慮之中。”

“呵呵,年輕人就是容易衝動,看樣子你比我著急呢。”

白臺長說罷,將那封舉報信放在桌子上,距離陳駿飛不過一米遠。

陳駿飛見狀,先是不解,隨後自信滿滿的笑了,也不再客套,坐在臺長的辦公椅上,翹起二郎腿看著他。

“聽您的意思,只怕這封舉報信應該是張白紙吧。”

“再猜。”

“真的舉報信,您早就利用上廁所的機會不小心衝到大海里了。”

“呵呵,叫什麼名字?”

“陳駿飛。”

白臺長側目打量他一番,微微點頭道:“聽說過。”

陳駿飛現在才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些莽撞,俗話說皇帝不急太監急,就是這個意思。

白臺長用紙杯給陳駿飛倒了杯水,看著窗外下班的人群說:“薛衛國和我是一屆,他的為人我最清楚。千年暗室,一燈則明。不看往日交情,也要顧全寒州的大局,不然寒州的暗室缺了薛衛國這盞明燈,可就要陷入停電狀態了。”

陳駿飛現在是一身輕鬆,白臺長既然已經銷燬了舉報信,自然有他的出發點。

不管是明是暗,還是正義與邪惡的較量。何心妍有一句話說的很不錯,固定的圈子有固定的關係,即便下屬發現上司泡了他老婆,也會裝作恰好路過,哪些話該說,哪些事該做,他們最清楚。

反過頭來,陳駿飛倒是挺同情劉傳偉的,他以為薛衛國清風沐雨,所有人都會聚到他的財團門下,這就錯了。在大局方面,本質上的問題誰也不容出現隊伍站錯的現象。

“好了,那我就不打擾白臺長工作了,也有勞白臺長給薛叔叔帶句話,背地裡胡亂舉報的人,我會妥善安排的。”

“不送。”

這麼重要的舉報信,白臺長放在辦公桌上,而不是當機立斷去查明真相,已經很說明問題,不用陳駿飛再多心,不然這位臺長也不會拿著個保溫杯等了自己一天。

陳駿飛離開市臺大樓片刻後,便接到了薛衛國的電話。依然是在今天上午,在座談會上,他帶頭否決了劉傳偉規劃步行街的決意。

薛衛國的為人從薛穎的身上就能嗅到,最普通的洗髮水,卻是最正直的味道。薛衛國對陳駿飛說,這個決定下了以後,哪怕薛穎的秘密被公之於眾,也無所謂了,至少他為寒州做了最後一件事。

所謂山雨欲來風滿樓,這一刻的寧靜,正是大海再次漲潮的前夕。

而嗅到風雲突變的寒州商會秘書長董菁,也找到了陳駿飛。

地下停車場的大眾轎車裡,董菁淡雅的倚在車座上。

“劉傳偉這次鬧得動靜不小喔,據說今天晚上,他請了步行街大部分的商戶老闆。”

“這王八蛋不會是還想來一次罷市吧?”

“招式呢玩過一次就不新鮮了,當然除非這招很好用。因為劉傳偉這次打算來個最直截了當的方式。”

董菁說,這次劉傳偉把他餐飲業龍頭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當今天薛衛國拍板否決他的決意後,這個計劃已經實施了。

只不過不只是罷市,而是要遊行,聯合劉氏集團旗下以及剛剛收購葉家股份的相關公司,一起走上一臺大戲,給市裡最沉重的壓力,即便薛衛國不同意專案規劃,這麼大的動靜一旦鬧出來,基本上可以跳出薛衛國的控制。

“喔?他還想為民請願。”

“就是說呢,專案能否上馬,可不能全憑薛衛國否決就行了。劉傳偉代表的是市場經濟,宏觀調控觸手再厲害,也不能違反民意,你說是吧陳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