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婚

鳳輿穩穩落下, 卻扇下,少女撲閃了一下眼睫。白洎殷今日用的胭脂顏色比以往重些,卻又不會嬌豔太過, 較以往的端莊清逸, 又添了幾分華麗貴重。

簾後伸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她思緒收攏,伸手覆了上去。轎外的人感覺到力道, 捏了捏白洎殷的手,將人牽穩了些。一抬頭,只見卻扇後露出一雙含笑的眼睛, 朝自己眨了眨。

顧扶硯被這目光一看, 心不由得跳快了些, 面上卻是半分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穩穩把人接下了轎。

後面的路就順暢很多了。上任皇帝喪期未過, 為了防止那幫老臣說三道四, 婚禮本該從簡,但顧扶硯卻半點不在意。眾人只消觀這一場婚禮, 便能知道顧扶硯的態度了。

加上前些日子白洎殷更改制度,著手減免轉運券, 又提出將一半的轉運券以其它形勢上交,用於修路等基礎設施建設。眾人對白洎殷的態度愈發恭敬起來。原先對這位新上任的喻寧宮宮主多有成見的人大多也閉了嘴, 剩下一些用心不良有意生事的也被顧扶硯當作殺雞儆猴的雞給盡數處理。

是以婚禮進行的極為順暢。

晚間風吹林動, 葉蔭後是明亮的燈火。

漓風拱手,“殿下。”

顧扶硯停了腳步,“何事?”

漓風看出顧扶硯急著要回房, 連忙將手裡的東西遞上去,“有人暗中給祭...給娘娘遞了一封信, 被屬下攔下了。您看看。”

顧扶硯將信封接過,信封上是大紅的章印,看著是一隻七尺蠶,盤曲似龍,頭上有角,水波紋周圍綻著幾朵蓮。他目光微涼,將信封拆開,一目十行掃過信上內容。

漓風看著殿下拽著信紙泛白的指節,心不由得一跳。那頭傳來聲音,“我知道了,做得好。”

他一抬頭,便見顧扶硯已經離開了。漓風目有憂色,把先前想說的祝福的話徹底嚥了回去。

白洎殷坐在床邊,揉了揉痠痛的脖子。若不是原先在喻寧宮祭禮需著華服主持,已經練就了超於常人的忍耐力,她如今估計已經癱在床上了。

下一秒房門被推開,一人披著月霜走近,紅靴踩在燭光鋪照的地磚上。

白洎殷揉著脖子的手頓了一下,眼睛有些看直了去。或許是因為二人相處的久了,白洎殷對顧扶硯的長相併未多大在意。但不得不承認,他的長相是極為出挑的。鼻樑高挺,氣質裡天生透著幾分疏離的冷意,偏偏生了一雙含情眼,這樣矛盾的元素卻在一個人身上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平衡點。

她很少見顧扶硯穿紅色,但這麼豔的顏色壓在他身上,不見半點俗氣,反倒添了幾分侵略性的美感。

正想著,一隻手已代替她不輕不重的在她後頸揉捏起來。

“看什麼?”

思緒回籠,白洎殷並不吝嗇自己的誇贊,“你穿紅色很好看。”

顧扶硯眸裡含笑,“餓嗎?”

白洎殷點點頭,“有點...”

“再堅持一下,一會會有人送膳過來。”他邊說著邊把人牽到桌邊坐下。

案上擺著一些果饌糕點,顧扶硯道:“你先吃一些墊墊肚子,我幫你把頭上這些首飾拆下來。”

白洎殷從桌子上取了片雪白的雲片糕放進嘴裡。

顧扶硯做起細致活來倒也得心應手,頭飾繁複,摘下時卻半點沒勾到白洎殷的頭發。待最重的那隻鳳冠取下,白洎殷覺得腦袋一鬆,整個人都輕盈起來。

她扭了扭脖子,骨頭響得厲害。

“快好了。”

白洎殷聽了這一句,有些欣慰。顧扶硯動作卻頓了一下,白洎殷疑惑地抬起頭,卻見顧扶硯手裡拿著一隻簪子,這只簪子是從白洎殷頭上取下的,正是前些日子顧扶硯送給她的那隻。

白洎殷微微一笑,“這簪子精細,又頗有意義,我想你大概是花了心思的,便想今日戴著它。”

明黃的燭光映在她面靨上,襯得那笑容愈發明媚。

她話落覺得後頸傳來溫度,是有人把額頭抵在她後頸處。身後傳來聲音,“若是這是夢,我希望永遠不要醒來。”

白洎殷目光微怔。她自認自己是一個感性的人,縱使有時候她不得不承認這不是一件好事。她要信一個人,便會全心全意的託付,縱使前世琉書背叛過她,但她依舊會選擇相信玉珏,相信顧扶硯。

那日城樓縱身一躍,便是最好的答複。

可顧扶硯與她不同,他理性到近乎多疑。當初白洎殷在冷宮第一次救他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感激,而是警惕。

但白洎殷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來。

“不是夢。”白洎殷抬眸與他對視,那雙眼神已說明一切。下一瞬雙唇一熱,他的唇已覆了上來。後腰被人勾住,齒間被濕潤的舌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