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你不必和我道歉,提醒你是我自己的事。這件事辦成與否,對我而言並不重要。至於別的,你只需要去做就好了。”

他從始至終放不下的,只是白洎殷一個人在這邊而已。

白洎殷似是沒有預料到顧扶硯會這麼答複,目光動了動,良久說不出話來。

顧扶硯道:“只是,我想要個理由。”

白洎殷默了半晌,輕聲:“鐘陵是喻寧宮的人,我想親手處置他。”

“撒謊。”

白洎殷瞳孔一縮,驟然抬起目光看他。寒風吹過,揚起一縷發絲。

不知過了多久,風停了。她目光顫了顫,定神道:“我想過,若是按照原本的計劃,讓皇帝查出兜售假藥的是喻寧宮的人,那喻寧宮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就會驟然崩塌。皇帝必會藉此時機,想方設法對喻寧宮出手。但我也是喻寧宮的人,你如何能保證我不會受到波及?我不敢賭。所以我留下了符牌。鐘陵的事,讓我來解決。”

裘竹不會坐視不管。有了老鼠屎,除掉便是。但是白洎殷不敢讓皇室的人來插手。

顧扶硯收了眼底的寒意,歉聲,“是我考慮不周。”

他壓下心底翻攪的情緒,他在退。

“你原本就不欠我的,此次特來提醒本就是仁至義盡。與你合作我並不後悔,只是我們各取所需。若是有朝一日我們真的立場相悖,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我不會。”顧扶硯被那幾個字眼刺得心髒生疼,“我不會對你出手。”

白洎殷見他說得認真,輕聲道:“以後的事,哪裡能說得準呢?”

她知道顧扶硯見過葉遷了,她殺過他,這件事如果顧扶硯知道了,他又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呢?前世她與顧扶硯至少還有幾分舊情,可抵他留下遺言不再追究。

可這一世呢?她憑什麼?二人又有幾分情意,能抵得過這血仇?

顧扶硯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戾氣,他強行將心緒壓下,“你不信我?”

白洎殷未答。可只是一猶豫的功夫,月下的影子已經黑壓壓地逼近。

那人笑了,“那你信誰?葉遷?”

白洎殷心下一驚,壓在心裡整整一日的問題終於沒忍住脫口而出:“你們說了什麼?”

還真是他。

顧扶硯眼尾一挑,嗤笑:“你猜。”

兩世相處下來,白洎殷已經能分得清顧扶硯什麼時候是發自內心的笑,而什麼時候又是真的動了殺意了。

對方卻沒有就此揭過的意思,“你喜歡他?”

白洎殷渾身一顫,幾乎以為自己幻聽。記憶力玉珏說的那句話話在此刻突然炸在耳邊。

雒伊密道裡的一副畫面驟然浮現在眼前。接踵而至的是前世系在腳邊的那串銀鈴。

不該是如此!

她寒聲:“這與你沒有關系。”

“我們只是盟友,如果你一定要幹涉我私人的事情,我們也可以做敵人。”

白洎殷這話說出來就有些後悔了,可話說出來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她此刻只想快點回房間洗個溫水澡裹在被窩裡,並不想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要與我做敵人?”

眼前的人眉眼間都泛著可怖得寒氣,甚至讓她想起前世顧扶硯攻入皇城那日。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走到那一步。”

“好啊,那你自己想。我後日便走,是敵是友,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