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時候,她用過膳,對著書燈發呆。

她總覺得和顧扶硯關系的進展快的有些不受她控制了。若是隻是盟友倒還好說,只是那日暗道裡的是到底在她心裡留下了陰影。

時間長了白洎殷也不是很能確定了,難道那一次真的是她主動的?

可明明...

白洎殷面色複雜,她思來想去想不出頭緒,便也只能將事情放置一邊。

另一邊,一行人用過晚膳,崔事安將顧扶硯叫住。

“殿下,可否陪老臣走走。”

顧扶硯知道崔事安是有話同他說,拱了拱手,隨著崔事安去了。

“殿下此次孤身入雒伊,立了大功。老臣知道,頭腦和勇武之力,殿下都有。只是有人歡喜,自然有人忌憚,此次回京,殿下切記要韜光養晦,收斂鋒芒。”

“祖父放心,孫兒省得。”

崔事安點了點頭,面色寬慰,縱使這些年他對這個外孫並無多少情誼,有時候甚至連他也看不清顧扶硯的心思。可不得不承認,他和她的母妃很像。

他對崔玉宣有愧。

但她不能出來,只能被遺忘。

這一任帝王最是自負。她的存在,提醒著文武百官皇帝曾聽信讒言,判錯了案子,寒過一名守關老臣的心。

所以縱使後來崔玉宣沉冤昭雪,帝王沒有提出讓崔玉宣複位,崔事安也不能主動提出來。

這便是崔家兒女的命。

“殿下能明白便好。”

“孫兒曾記得,祖父說過‘狡兔死,走狗烹。’,如今雒伊已平,若是要避鋒芒,孫兒以為,便避的徹底一些,祖父以為呢?”

崔事安摩擦著拇指上玉扳指的劃痕,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他是西北的界碑,命運讓平西軍世代鎮守此地,這是他的使命。他非忠誠,也非良將。他不為任何人,只為這塊領域。

崔事安抬手拍了拍顧扶硯的肩,似是欣慰,“臣老了,或許是該休息休息了。”

西北戰事初定,兩邊以飛快的速度簽訂了合約,貿易口又恢複了通商。眨眼又過兩日,一行人啟程回京城。

白洎殷手腕上的傷用過藥以後已經大好,一點疤痕的影子也沒有了。她心中一喜,暗暗記下此事,算是欠顧扶硯一個人情。

一連又過幾日,馬車駛入帝都。

幾月未見,皇帝身上的精氣神好似又被這金鑾座抽空了一些。

他見是顧扶硯來,渾濁的眼珠子挪過來幾寸。

他盯了他半晌,“你在邊境的事,朕都聽說了。做得不錯。”

顧扶硯卻道:“兒臣一時不查,讓軍營混入了細作,還劫走了喻寧宮的祭司,險些釀下大禍。如今兩宮關系正是非常時刻,兒臣恐有心人借機生事,連夜前往雒伊,也算是歪打正著。”

皇帝見他這般,面上那股僵硬的冰冷終於化開,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來,“這是你的本事,不必自謙。此次回來,你想要什麼賞賜?”

這是避開朝堂上那幫老臣,父子裡私下商量的。

皇帝話落,卻見顧扶硯跪下身。他沒說話,只是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