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竹眯了眯眼:“這幫人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鐘陵將頭低的更低:“宮裡傳來訊息,說故落宮的房子著的不是時候,若是能得教會裡沾了福氣的轉運券去修補新殿,或許是個好兆頭。”

裘竹的眼睛在聽到這一聲後驟然睜開,殺意在方寸之間橫生:“好手段啊。先是放出訊息說喻寧宮染了不祥之氣,再丟擲一條橄欖枝說能開好兆頭。我若是不同意,便坐實了斂財不祥的流言,我若是同意,便是給轉運券流向皇宮開了條路子。這麼好的計策,我很好奇是誰給顧玄裔提的?”

“屬下去查,查出是那日祭司在祭典上救的那個人。”他話音一頓,“主教,他們要一千萬兩白銀。”

“一千萬兩。”裘竹笑了:“那也要看這幫人吃不吃得下了。”

裘竹撥了撥香灰:“有些事情,還是要盡早做了。叫白洎殷過來。”

“是。”

白洎殷剛剛把衣服好要睡了,這會突然收到傳喚。只能壓下一腦門子官司火速穿戴完往閣樓這邊趕。

“主教。”白洎殷拱手,她來得路上對某些事情已略有耳聞。

“你那日救的人,還當真是厲害。一醒來便給皇帝提了個好計策,要從喻寧宮撥修繕款,獅子大開口一千萬兩。你覺得,如今這個形勢該怎麼辦?”

白洎殷知道裘竹說的是顧扶硯。片刻後,她反應出裡面的玄妙來,她垂眸思考了一陣,啟唇:“1鬥兩主,觀禍敗。”

裘竹眯了眯眼:“什麼意思?”

“如果按照您說的,那這個七皇子確實是個厲害人物,他外祖父是平西將軍崔事安,有這樣的背景,您以為,比起那大皇子,如何?”

“你想看他們鬥?”

“如今看來,這兩個都不是個簡單角色。我看這七皇子出冷宮一事,未必不是提前安排。這樣的人,夠狠。不如靜觀其變,再從中選一個傀儡扶持他上位,從此兩宮還不是您說了算?”

白洎殷這些年在裘竹手裡混過來,能不著痕跡溜須拍馬的本事自然不必多說。

裘竹聽到最後一句話,面色稍稍緩和,他點了點頭:“只是怕這兩個人都不肯聽我們的話啊。準備一下,過幾日便由你去交涉修繕款的事。我想你不蠢,具體怎麼做,不用我多說吧?此事若是沒幹好,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白洎殷面色微白:“您放心,洎殷明白。”

明白個鬼!

顧扶硯如今已從冷宮出來。她暗暗祈禱回頭談判不要和某個人對上。

眨眼琉書帶著白洎殷的手書,成功入了木棲宮。畢竟能讓天神腳邊的人來照顧一個病人,寓意總是好的。木棲宮是皇帝給顧扶硯安排的新寢殿。

琉書交接完事務,拿著藥剛到殿門前,卻見一人坐在凳子上。世人皆傳這位七皇子的眼睛像他的母妃。明明渾身帶著一股武將世家的淩冽,偏偏生了一雙含情眼。

光風霽月,可病容透著蒼白,襯得這個人愈發溫潤起來。琉書出了神,一個念頭在心中埋下了種子。

卻不料少年在注意到腳步聲的一瞬間迅速將目光射了過來,一雙眼底俱是冰冷。

琉書心下一驚,下意識朝後面退了兩步,面上血色褪盡,等再看時,卻見顧扶硯眼底的寒意早已消失無蹤,轉而被一抹不易察覺的錯愕取代。

她下意識得理了理鬢角的頭發,臉上掛上笑來:“殿下。奴婢是喻寧宮祭司身邊的侍女,那日主子救了您,奴婢特來照顧您。”

顧扶硯收了思緒,淡聲道:“我這邊不需要人。”

琉書是個有眼力見的,只當顧扶硯性格孤僻不喜歡人親近,於是道:“奴婢略通醫術,將傷藥給您便離開。”

裡面的人沒說話,似是在思考。半晌,房內終於傳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