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讓她回到這一天,究竟是有意安排,還是巧合?

直到天矇矇亮起。屋外響起的敲門聲將她的思路打斷。

白洎殷回過神來。她知道這是到了要主持早會的時間了。

“進。”

屋外的侍女推開房門,便見白洎殷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床上了。她們先前聽玉珏叮囑,說大人今日身體不適,眼下俱是放輕了動作,生怕吵到她。

到了浴池,便見白霧氤氳在水上。她褪了衣裳走到池子裡,暖池的水溫讓她的身體逐漸回暖過來。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水溫,以及薰香的味道。一切都很真實。

無論是重生也好,是死前的走馬燈也罷,至少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這個世界。

或許這是上天給她了一次重來的機會。

至於真相究竟是什麼,或許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洗漱過後,已有侍女上前來未她綰發。

青絲如瀑,一隻發冠壓頂,流蘇垂下.她定了定神,便見到鏡中容顏,她十八歲那年的裝束。直至清晨一縷陽光透過窗欞斜映在鏡前,若瑩瑩明星。

走到屋外,侍女攙扶著她上了轎輦。

透過朦朧搖曳的垂紗,隱隱可見外面透進幾縷光亮。

前一世,一直到後期她奪位往前數兩年 ,其實還算安寧。直到後來,西北起了一場瘟疫,死了很多人,恰逢天災橫行,全靠對教會的那點信仰維持著,才沒有爆發什麼內亂,然統治搖搖欲墜,這才有了顧扶硯順勢起兵造反一事。

重來一世,她是走前世沒走完的路,和鐘陵裡應外合殺了裘竹,還是走一條新的路?

當時她會奪權,其實大部分是刀架在脖子上,多少有點狗急跳牆的意味在裡面。

雖然她不是狗。

如今真要讓那局勢重新上演一次,說實話她有點沒勇氣了。進棺材這種東西沒有說一回生二回熟的。對於白洎殷這種本來就怕死的人,突然死一次撿回一條命,她只會更惜命。

若是走第二條路,那需要借皇室的力。

找誰比較穩妥也是一個問題。

顧扶硯,這個名字一出來,白洎殷便覺得五髒六腑都跟著疼了起來。

她迅速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還有一個人,大皇子顧時錦,顧扶硯的長兄。

此人她倒是並未有過多交集,只是前世聽說當時顧扶硯圍城,顧時錦放火自焚了。後來一段時間,顧扶硯好像在暗中搜尋他的下落。

假如這一世她沒有把顧扶硯從冷宮帶出來,或許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

前塵盡散,她和那人兩清了。此生她不願意再與他有交集。

但如果要她轉頭和顧扶硯的仇家合作,她其實心裡還是有些芥蒂。

還有一個問題,她想要知道除了自己,還有誰有那段記憶?

她對未知的東西有一種本能的不安。

此事需得找個時機試探一下。

她思緒飛轉,轎子已停止了晃動。下一瞬,幃紗被人開啟,陽光映在白洎殷臉上。

侍女已伸出一隻手,將白洎殷扶下了轎子。

待進了殿,四周陡的安靜下來。

腳下的地是用燒瓷鋪成的,極為光滑透亮。

白洎殷看了一眼頭頂的神像,一時覺得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