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盯著我,我們互相觀察,之後他扭過脖子看向老人和孩子的方向。

五秒、十秒……他就像是靜止了。

我猜他接下來想做的可能不適宜讓小孩子看見,他可能想暴揍我一頓,但又顧慮到現場的孩子還太小,鮮血和暴力會給他們幼小的心靈留下難以磨滅的創傷。他說不定在心裡做思想鬥爭。想到這,我渾身上下的皮都緊了。

我把腿曲起來,重新謹慎地觀察他,思考我對他的價值,打算在他揮拳的一瞬間撲過去反擊咬他的臉。

他慢慢地轉回頭。

可卻在一瞬間兩手擒住我兩邊的胳膊把我拖拽到方柱形控制臺的另一邊;我抓緊時機斜伸脖子撲過去,牙齒咬合的聲音“磕”的一響。

我沒咬到他的臉;他的臉向後側過去閃避,抻直的手臂反而把我狠狠磕在控制臺豎直的邊角上。我脊背和後腦勺依次撞擊在上面,大腦産生了一瞬間的思考停頓。在我回過神來前,小花蛇把我的身形完全拖到了孩子們看不見的那一側。

小男孩驚恐的抽氣聲響了一聲又很快沒了聲音。

我把猙獰的憤怒表情覆在臉上;他展開右手壓迫我的脖子緊貼向控制臺側面;我下意識吞嚥了一口口水,繃緊了脖子上的每一寸肌肉抵抗他的禁錮,深呼吸的字首都帶上了不可遏制的顫抖;我試著用手指撐地,這才發覺不自在的姿勢下整個人都在輕微顫抖。我不顧他審視的目光執意調整姿勢。他壓我脖子的手多用了兩分力,試圖讓我清楚誰才是此刻的主導者。

我微調姿勢後不再動作,他才稍微放鬆了手上的力道。

“你想的沒錯,找你的人速度很快。”他單膝跪在地上,腦袋靠近我,用刻意壓低的聲音和我說話。“可是你什麼都不交代,我很難放你回去。”

觀察窗外的燈光遠不及開了手電筒的裡側亮,手電筒的燈光因為控制臺受到撞擊輕微晃動。小花蛇的眼睛裡像有兩小團跳動的冰冷火焰想要蹦出來在這個窄小的房間燃燒。同時我們倆人都清楚他的理智正壓抑著這兩團火,因為這裡能夠燃燒的不止我的生命。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我配合他壓低聲音,對他演戲。

他的同伴走過來,一條腿進入我的視野最外側。

“蟲族的秘密,你在求救電話裡提到的,能夠威脅到蟲族利益的秘密。”小花蛇盯著我,“蟲族是人類毋庸置疑的共同的敵人,它們摧毀我們的家園土地,我們當然也要摧毀它們的。”

“就憑你一個人?”我反問他,“你沒有軍隊,怎麼摧毀它們?”

“你是要一隻不留地消滅它們嗎?”

小花蛇:“你只要交出秘密,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

“你有沒有想過,什麼樣的戰爭才能僅靠一個秘密就優劣反轉。也許你從我這裡知道的資訊對整個戰爭來說無足輕重,還不如先想一想明天的救援該怎麼做才能……”小花蛇明顯不想聽這些,壓脖子上的手用力掐緊:“這些都不關你的事。”

“……救到這裡幾個人。”

拖延時間的方法可能快行不通了。我有些喘不上氣。

我換了種思路,主動問:“如果我告訴你那個‘秘密’,你會怎麼做,把我殺了?……讓這個秘密變成只屬於你們的情報?”

他手上的勁不顧我的異常再次加重。他想讓我迫於生命壓力主動吐露資訊。

小花蛇:“你要是不說,就再也見不到你的家人了。”

我的眼前閃過一些和現在的情況沒有關聯的畫面。

我的喉嚨像是要被他逐漸加重的力道擠斷了。我能看出他也有演的成分,不然他逼問的做法不可能這麼溫和。我拼著他身上一絲不會立刻殺我的可能,憤怒之下,我整個身體向前一杵又向後一撞,給我的脖子爭取多一點呼吸的空間,控制臺被撞發出“咚”的一聲巨響,手電筒“磕勒磕勒”滾動起來掉到地上,我在手電筒掉地以前,控制臺被撞之後,扯著被擠出氣音的嗓子破聲大罵:“我喘不過氣了你個狗娘養的!”

小男孩被嚇得哭出聲來,連連尖聲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