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半瞎的瞎子老孃和弟弟、妹妹,還有一個老孃舅因為看不見行動不便,爆炸時候全在家中,數他家埋人最多。

倒下的房梁砸中火炕,壓住了蔡半瞎的弟弟妹妹和瞎子老孃的腿,老人痛苦的呻吟聲,沉甸甸的壓在每一個人心上。

哭喊讓人害怕,悄無聲息的人更讓人揪心。

蔡半瞎徒手挖磚塊。錐心泣血的哭喊著:“娘你堅持住!兒子救你!舅舅、弟弟、妹妹你們跟我說說話……”

傅高明拉開進度緩慢的蔡半瞎,拿起鐵鍁拼命的鏟糾纏在一起的碎爛磚石木片。

救援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上午,才把三個村最後一個傷者救出。

兩死、十六傷。

所有人頹然的站在廢墟一般的村子裡,無法接受這個可怕的結果。

蔡半瞎顫抖著撫摸著弟弟、妹妹的屍體,哭的泣不成聲,他絕望地大喊:“是礦上,是礦上人幹的,我要找吳桂山拼命!還我弟弟妹妹。”

所有人都紅了眼眶,男人、女人、孩子們們手腳滿麵灰塵,淚在髒汙的臉上劃出一道道溝壑。

男人們憤慨的振臂高呼道:“抬上屍體,我們去找礦上要個說法。”

吳袖逸不放心,吳桂山養的那麼多護礦隊都是亡命之徒,勸眾人等三天後視察組進駐時候再反映問題。

可或許群情激奮大家都聽不進去勸告又或許是她身份太尷尬無人願聽。

男人們抬著屍體向礦上進發,吳袖逸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路盡頭,累的癱倒在地上,傅高明扶住她的肩膀。

王爺爺渾濁蒼老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灰暗,只有眼角閃爍晶瑩的淚花,他蒼涼的長嘆,對吳袖逸說道:“袖逸丫頭,我知道你的擔心,你都是為大家好,可他們意難平啊。這事你不方便出面,你放心我也跟著去,會勸著點大家。”

老人拖著無比沉重的步伐跟上了隊伍。

傅高明扶著吳袖逸的肩膀說道:“沒有什麼我們能做的了,我們先回去吧,你需要休息。”

吳袖逸想掙紮著再起身,可透支的體力讓她重新跪坐在地上。

傅高明打橫抱起她也出了杏溝村,吳袖逸靠在他肩膀上淚止也止不住浸濕了他的衣服,好在有這麼個肩膀讓她靠一靠。

王曉光和郝樂沉默的把他們送到村口,此時沒有語言能形容他們的心情。

直到所有人都看不到她們了,傅高明坐在林邊輕撫著她的背,聽著她悶悶的哭直到她再次平靜。

二人沉默的回到吳家。

吳家大宅嬰兒饑餓的啼哭聲響徹一層,吳奶焦急的在客廳一圈一圈的轉著,她問小保姆:“讓你去礦上問,桂山那邊怎麼說?”

小保姆手忙腳亂的哄著嬰兒答道:“吳家奶奶,我根本進不去啊。礦山外面圍滿了人,還抬著屍體,可嚇人了。”

吳奶不滿的罵道:“真廢物!我要你幹什麼!打聽個訊息也打聽不明白。”

看小保姆不回嘴,像個棉花包一樣任打任錘,罵幾句也沒了意思。

吳奶氣的又開始罵王悅:“騷浪的東西,不管孩子。天天走站不離的跟著男人,就這麼缺男人嘛!看把我大孫子餓的嗷嗷哭,我可憐的大孫,這可怎麼辦!”

“我桂山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神佛保佑我桂山!鬧事的人真該殺千刀,在家死的跟我桂山有什麼關系,死兩個人就鬧不休,合該他們都死了才好!”

吳奶看嬰兒哭的嘴唇都白了急得搓手,命令小保姆道:“你去熬點小米粥,要稠稠的,挖最上面的米油給我大孫子喝。”

小保姆應了一聲慌忙去熬粥,吳奶親自抱著嬰兒哄慰乖孫、大孫的亂叫,不時還要罵王悅,罵鬧事的人幾句。

忽然大門一響,吳奶驚喜的看向大門。

定睛一看不是王悅,是吳袖逸頓時不樂意了,指著吳袖逸罵道:“你這個喪門星,我一看見你就眼皮子跳。別人都能死,你怎麼不死外面……”

傅高明人高馬大的走進來怒視她,吳奶聲音才降了一調,看她們上樓了,抱著嬰兒嘀咕道:“小浪蹄子,這麼小就會勾搭男人!一晚上不回家,鬼混的臉都是青的!我吳家的門風也是你能敗壞的?”

看傅高明去而複返,嚇得吳奶又不出聲了。

看傅高明走進廚房為吳袖逸做飯才又嘀咕道:“小蹄子等桂山回來我饒不了你!一看你們兩個就有事!趁早隨便找個瘸子瞎子把你嫁出去,省得你在家裡給我礙眼,萬一混出個野種來,難道我們吳家還要再養個姓傅的外姓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