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三日之期已到。

鐘離瑾和張未鳶身著華麗喜服拜別張固子,十裡紅妝浩浩蕩蕩等在山門處。

張未鳶抽著鼻子最後望了一眼張固子,她的耳上果真墜著齊暄送的珍珠耳墜。

張固子像個普通老父親般,對女兒揮了揮手,囑咐鐘離瑾路上小心,看好自己的女兒,又囑咐齊暄一路護送。

直直送到山腳下,望著送親的隊伍消失在眼中。

張固子揉了揉眼,才轉身對身旁的葉承書笑道:“這丫頭鐵定上了轎就變了臉,流那麼兩滴眼淚打發我呢。”

葉承書也笑道:“師父,鳶妹都是隨了您的。”

張未鳶果真上了轎子就掀了紅蓋頭,趕忙拿出隨身的小鏡子左瞧瞧右瞧瞧,看看自己有沒有花妝。

對著鏡子散出笑容,雪白中透出粉紅,眼尾上翹,細眉鈎人,一雙朱唇語笑嫣然。

“鳶妹,莫要傷心,師兄陪著你呢。”轎子外傳來齊暄的聲音,他要一路護送自己入離山。

“師兄放心,我不傷心。”她語氣隨意,還在欣賞鏡中的自己呢。

熱烈喜服在身,但鐘離瑾面上卻沒有喜氣。

成親對他來說只是個任務。

目中只有前方,耳邊卻傳來不合時宜的駕馬聲,還有齊暄的喚聲。

幾聲過後,張未鳶出現在身旁,與他並駕齊驅,頭上的珠釵步搖鈴鈴當當。

他眉頭皺起,新娘子怎麼能自己掀蓋頭。

“你能不能不要鬧了?”

她笑嘻嘻道:“我無聊啊,離山還有那麼遠,我要一直穿著喜服就算了,還不能讓我騎騎馬啊。”

鐘離瑾左右瞥了眼,壓低聲音道:“新娘子自己掀蓋頭像什麼規矩,到後面去。”

聞言張未鳶呵笑一聲,“呦,我還沒到離山呢,夫君就開始給我講規矩了?好大的面子啊!”

“你注意點自己的話,還沒拜堂叫什麼夫君。”他冷言道。

“嗯?我給你信裡一直是這麼叫的啊?”

“什麼信?”他疑惑道,“我沒有收過你的信。”

隔了一會沒有聲音,他轉過頭去就見張未鳶一臉正色,眉頭蹙起,低頭不知在想什麼。

他幹咳一聲,“我只是叫你正經一些,不是給你立什麼規矩。”

豈知張未鳶扯了韁繩,撂下一句:“誰愛正經正經,我不愛。”便駕馬去了後頭。

真是油鹽不進!他好好說話不聽,冷言冷語又生怒氣,隨她吧。

鐘離瑾也不再關注她了,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傍晚,夜幕漸漸落下,濃厚的雲層遮住了天邊的皎月。

這幾日天色皆晦,絲毫不給送親隊伍一絲祝福。

雲下,喜服也褪了色,不再鮮豔動人。

張未鳶扯著齊暄的袖子,撒嬌道:“師兄,你攔了我的信,對嗎?我知道肯定是你——”

即使無光齊暄也能見到張未鳶閃亮的眸光,他寵溺地摸著她的臉,“師妹,師兄是為你好,那鐘離小子不值當你寫那麼多信。”

“可我還是要嫁給他的呀!師兄,我的信你收哪去了?”她眨巴眨巴眼,“師兄不會燒了吧?”

“還留著呢,鳶妹的東西,我怎麼捨得燒呢?”齊暄撫摸她的耳垂,低垂著頭,在她耳邊呼氣,“就收在我床頭暗格中。”

雞皮疙瘩從頭至下,他們二人距離之近,張未鳶可以從齊暄眼中清晰地看見他毫不掩飾的慾望。

她微不可查偏後半步,眼睛彎彎道:“師兄不會看了我的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