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君變四)

“誰在殺人!什麼毒煙!等等!”秦影還想再問,那男子已經慌慌張張逃回家。

他無法,雙腿一夾馬腹,往上城區沖去。

靠近城北,上風口飄來的空氣中有一股難言的酸味和房屋燃燒的煙味。

難道這就是毒煙?

他掩住口鼻,心中騰起一陣擔憂。

他以為能聽見廝殺聲,但路邊小攤的鍋子還燒著,賣字的筆跡也未幹涸,沒有想象中激烈的打鬥聲,本是熱鬧的大街此時安靜得有些異常。

“公子!”是範越的呼喊。

這一聲響起,從兩邊樓屋騰地落下幾人,攔住了秦影的路。

“發生了什麼。”他在馬上沉聲問道。

“兩個時辰前,有反賊忽然暴動,突襲了上城區。大約就在公子出城後不久。”範越恭敬道。

“多少人,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師父呢?為什麼沒有打鬥聲?”他一著急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大概三四十人,一刻多之前,守備軍出動,已經鎮壓下來了,只是......”範越遲疑片刻,“鎖君樓被燒了,幾個兄弟潛進去,未發現林姑娘。”

“被燒了?”眉心擰起,他扯下納來歌頭上的銀飾,把她交給範越,囑咐道:“看好此人,別讓她跑了也別讓她死了。”

“公子!上城區遍地都是屍體!模樣悽慘啊!可別叫他們汙了您的眼!”意識到秦影要去上城區,範越阻攔。

馬蹄高高揚起嚇退了幾人,他冷靜道:“屍體殘垣我從小見到大,有什麼可怕的!都是人,誰還汙得了誰!”

範越仍然擋在馬前,急道:“大人囑咐過的,您現在不便出現在人前!”

秦影沉眼,眉目嚴肅。

他拿出“錯”字令牌,道:“我現在是錯文司行走,有何不能露面的。讓開!”

範越嚥了下口水,秦影居於馬上,俯視著自己,話中堅定不容抗拒,儼然一股高位者的威嚴,和之前見到的秦影判若兩人。

他恭敬讓到一旁,見秦影毫不猶豫駕馬而去,他對手下喝道:“你們!還不跟上!公子出了任何事,都不要活了!”

白日的上城區沒有五顏六色的花燈和熙熙攘攘尋歡作樂的青年,只是普通的城區,居住在其中的百姓和謀生的人也會出來互相打個招呼。

而現在的上城區,彌漫著一股淡淡黑煙,遠遠便有殘破的門窗、燃燒的火苗,有一人被長槍插在欄杆上,看起來已無生息。

一些被砍斷的肢體分落在地,一灘灘將要凝固的血散發出刺鼻的腥氣。

賣糖畫的老闆已經被削去了半個腦袋,有個唱戲的口吐白沫胸前被砍了一刀,有個夥夫打扮的身後中了一箭。

箭矢遍地,也插滿了房屋,看來守備軍是對著這裡放箭了。

從服飾來看,各行各業皆有,不知誰是反賊,誰又是無辜百姓。

到處都是燒毀的房屋。

木質的崩裂聲傳來,有幾處,火還沒被完全撲滅,但已成不了氣候。

華樓還矗立在中心,外表已經一片漆黑,裡面還不知燒成什麼樣。

馬蹄聲漸遠,他穿行在小巷中,視線所及沒有林英之和馮昇的身影。

鎖君樓前的空地上,堆了十幾具屍體,從服飾上不難看出,有樓裡的姑娘。

一具著官服的軀體從屍體堆上滾落,秦影認出,那是長史,胸口被一刀貫穿。

一片黃色的衣角突然鑽入他眼中。

他記得,馮昇今日穿的便是黃色的衣物,上面有些銀線。

然而這片帶銀線的黃色布料,卻出現在一具燒焦的屍體上。

他扒著掩物,不敢相信。

心突突地跳,緊張在心底騰起。

若是馮昇遇難,那林英之又在何處?

秦影在南扉館後蹬牆而上進入二樓,他手上雖然有錯文司令牌,但是公然救走納來歌也是事實,在馮昇沒有出面前,他不想冒然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