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她搖頭道:“我去山煙居母親根本就不見我,也不讓我見夫君。我派去的丫鬟連山煙居都沒進去就被打發回來了。母親她,一直都不喜夫君......我知道我這麼晚來找你不合適,但是......”

“我知道,你別急,我馬上就去山煙居。”他盯著蘇暮秀的眼睛認真囑咐道:“你現在馬上回去,泡一泡熱水,換一身幹淨衣服,煮些薑茶喝,明白嗎?”

擔心自己越界,他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是生病了,還怎麼照顧大哥?”

蘇暮秀像小鳥一樣點頭,感激道:“我會的,我馬上回去。多謝你,阿瑾,我人微言輕,若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匆匆道完便準備離去,但鐘離瑾一下拉住她的手臂。

昏暗無人的小道上,耳邊只有沙沙聲,和鐘離瑾沉著面容下壓不住的心跳聲。

她沒有抬眼相看,卻能讓人知道她在緊張。

鐘離瑾緩緩放手,輕語,“天氣將要轉冷,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此時此景沒有第三人,鐘離瑾的目光,如火又似水,他既渴望傳達自己的情愫,又被理智所錮。

蘇暮秀偏頭,道了句,“多謝你,阿瑾。”隨即像是逃離般快步離去。

或許直到此時他才能放任自己的目光,凝視著她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

定了定心神,他回房,他沒有懷疑蘇暮秀的擔憂,一邊思量著她回到眠居的時間,一邊思索著如何才能順理成章得在深夜驚動母親。

在房內踱了兩步,他的目光鎖定在案上的棲楓。

山煙居內,白氏單手撐著額頭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侍女在一旁輕錘其腿部,這時另一侍女前來替換。

堂下,正跪著鐘離音。

鐘離音抬起雙手,手上捧著一把劍,整個人是呈劍的姿勢。

而此時,他呼吸沉重,背部漸彎,雙手輕輕抖動,唇色煞白。

他已經跪著不動近兩個時辰。

“太夫人,滿兩個時辰了。”侍女在白氏耳邊小聲道。

“嗯——”白氏慵懶的聲音拖起,“放下吧。”

咣當一聲,鐘離音的雙臂像失去知覺般落下,劍也隨之掉下。

他彎腰張著口,眉眼蹙起,雙臂顫抖,身體的不適感愈漸強烈。

“說吧,你與那女子有什麼圖謀?”

鐘離音幹啞的聲音響起,“母親,音與那女子真的不識,那日阿瑾將他們二人帶來也......也只是來詢問玉衡的,我也不知,那女子是打的這個主意。”

靜默了幾個呼吸,白氏睜眼,漠然看著跪在地上的人,“那女子的事我已不想追究,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是棲楓。”

她姿勢未變,語氣也沒有想象中的肅穆,就像普通母親拉著兒子話家常一般,“你明知這是阿瑾揚名的機會,卻阻止棲楓入世......鐘離音,你是什麼目的?”

鐘離音苦笑,抬眸對上白氏審視的眼神,無奈道:“母親,阿瑾從小便對我尊敬愛護,我沒有理由害他。”

白氏自認閱人無數,欺騙或者心虛在眼睛中都能反映出,因此她總能輕易看出鐘離瑾的謊言,但是此時她只在鐘離音眼中看出了清澈與疲憊。

“阿瑾堅持讓你持這玉衡,我本也不在意,如今看來倒是我疏忽你了。鐘離洛明十幾年前將你帶回來,認我做母,我雖不喜,但自認沒有薄待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