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淺看了音釧的紋路和做工,點頭,“做工還行,收下了。”

“這話又沒良心了。”

收下銀釧,他定了片刻,似乎在想要說什麼,一股意味不明的沉默散開。

片刻後,他抬眼望向對面之人,“可有受什麼重傷?”

元成姣搖頭,“重倒是不重,只是難免這裡砍一下,那裡傷一下,但死不了。”

“那就好。此次要在梁都停留多久?”

“不好說,抓了個人,得和他們談談這個人怎麼處理。”

鐘離音點點頭,沒有深問,而是看了眼亭子外明明還亮著的天,卻說:“不早了,音該走了。”

元成姣看著他,也贊同點頭,“是不早了。”

她起身,輕甲發出輕微的扣撞聲。

“珍重。”

“珍重。”

鐘離音沒有起身相送,而是盯著面前的茶水一動不動。

不相送,就不會離別。

忽地,腳步聲折返而來,他訝異轉頭。

轉頭便見元成姣俯下身,陰影包圍了全身,冷冽的氣息隨即撲面而來。

她輕輕在鐘離音唇上一點,只一個呼吸的時間,便收回了吻。

若不是這人真真切切站在眼前,他差點要以為剛剛的一下是錯覺。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將軍。”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來著?”她輕笑一聲。

鐘離音也笑了一聲,“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有始有終,挺好的。”轉身,大步離開,揮手,“走了。”

聲音被風吹散,亭中人吹了吹熱氣,自顧自笑了一聲。

林英之收了刀,準備隨他們一同入都城。

視線中忽然有白色飄落,是雪粒,伸手,碰到手掌的一瞬,雪瞬息消弭。

抬頭,透過稀疏的雪粒,城牆上已經沒有了當初可怖的一排人頭,百姓匆匆忙忙,說說笑笑,早已忘記了這回事。

“元”字旗迎風飄揚,元成姣打頭,軍隊浩浩蕩蕩入梁都。

林英之沒有職務,不能跟著入宮。

她裹了下鬥篷,往城東而去,那有家字畫坊,是無面者的分堂之一。

從後門而入,已有幾人等候,他們已經放棄了曾經的鬼面具,皆以真容示人,其中一丹鳳眼的高挑女子讓她覺得在哪見過。

“你是?”

“玄童。”女子開口。

“是你啊,沒想到你這麼年輕。”面具下的玄童看著與青燦差不多年紀。

她掃視了一圈屋內人,“你們,都不想離去?”

多數人不熟悉她,面面相覷遲疑著要不要開口,玄童離她最近,於是替所有人作答,“要走的都走了,留下的,都是些孤魂野鬼,靠著原先偽裝的店面報團取暖。青燦說,你是新的首領,能保護我們不被抓。”

她沒承諾過會保護他們不被錯文司抓捕,但是眼下她需要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