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他現在是何表情,她說這話,只是在耐心地講道理。

她本來就是幹殺手的,滿手鮮血的人會留有幾分人性,對他人故作可憐的姿態又會有幾分憐憫?

“你不是懂我嗎?”

秦影懂,他明白林英之說這話的意思。

被她刨除在自己人之外的人,她沒有憐憫,他再難受,再怎麼嚎叫也不會得到她的偏愛,只會讓她厭煩。

他不想承認自己是自作自受,他就是不死心想再試一試......再努力努力......

他又不說話了,但是有衣物拖地的聲音,應當是爬到了一邊,在那裡寧願忍著不適也不肯走。

“姑娘,您起了嗎?”

這麼快就天亮了嗎?

“進來吧。”

丹湖推開門,裡面酒氣沖天,她頓時嗆了一聲,猛然發現自家王爺抱著膝蓋蹲在角落中,雙眼猩紅,衣襟不整,活脫脫一副被人欺負的模樣。

“王、王爺,您怎會在此......”她急忙給秦影行禮,但後者卻不說話。

“告訴攸德,我從今天開始染病,不見客。”

他聲音沙啞,也沒有起身,丹湖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奴婢遵命。”丹湖又忍不住瞅了眼林英之,不知道這二人又發生了什麼。

“丹湖,記得給我折花來。”

“噢噢,奴婢記得。”

門窗俱開,總算吹散了房中的酒氣,她又開始了一天的活動,坐在門檻上,照照太陽,磨磨玉珏,再盤算一下如今的局面。

雖然仍然目盲,但是心已經不盲了,她相信自己有離開的能力,只是目前有兩件事還沒有解決。

其一是淮鴉的病,他若康複會回梁都尋她,與其節外生枝不如幹脆在這裡等,等他有能力掌控自己的身體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其二,便是玉衡。

一道細細的光線在眼前牽引,為她指引方向,她相信這道細線的那頭便是她心心念念之物。

秦影是怎麼得到玉衡的她不清楚,但她現在還不打算戳破這一點。

她猜測秦影隱瞞他有玉衡之事,是想留一個籌碼以後要挾她,那她便裝作不知,也給自己留一個籌碼。

還有一項隱藏在秦影之後的危險,是元成姣。

在她沒法反抗秦影,沒有威脅的時候,元成姣是朋友,可以和她喝酒閑談切磋。

若她有了反抗的能力,元成姣還會是朋友嗎?

就算她不忌憚,應珣在她身邊肯定會攛掇她殺自己,這個人一直都這麼賤,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挑撥離間的機會,到時候又是一場追殺......

磨著玉珏的手慢慢停下。

她忽然覺得自己想多了,白白耗費心神。

殺就殺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殺她她殺誰,就這麼簡單。

連秦影都可以背叛她,人心本就脆弱,最壞的結果無非是再失去一個朋友。

她繼續磨她的禮物。

“你都不想看看我嗎?”沙啞的聲音從後背響起。

“我是瞎子,看不見。”

秦影也坐到了門檻上,和她並排而坐,“我忘了。”

“接下來要做什麼?”

他默了一瞬,“我還有很多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