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二)

他們下地牢的時候是晚上,再出來時已是清晨。

衍肆給淮鴉把脈,他已經睡了過去,她則是扭正了自己的鼻子,換下裡三層濕了的衣服。

“氣息不穩,心脈較弱。”衍肆試了淮鴉的鼻息,“嗯,潮熱,短促不勻。知道怎麼補嗎?”

玄峰記下了:“知道知道,我去寫方子,請公子過目。”

“去吧。”

林英之擦過鼻血,打量了眼玄峰:“你學醫了?”

玄峰登時一緊張:“請首領放心,我不會亂寫的,開什麼都會請公子過目的。”

“別緊張,我隨口一問。”

過了午時,淮鴉才悠悠轉醒。

剛睜開眼,眼前和腦中都是一片混沌,身體像被馬踩過一樣全身斷裂,無法用力。

耳邊偶有清脆的叮鈴聲,如風般拂去雜念,清心明神。

他沒想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這個地步,連起身都能讓他氣喘籲籲。

抬眼,木窗前掛了一個銀鈴,銀鈴下又墜了顆鏤空金球,金球內建了香丸。

風一吹,鈴聲輕起,香氣漸發。

站在銀鈴下,抬手碰了碰,彈了彈,又吹了吹,忽地,有人拍了他的肩膀,轉頭便看見了她。

“你來了。”

“一進來就看見你發呆,叫你,你沒聽見。還是恍惚嗎?”

“我在發呆?我不知道。”他明明記得自己在彈鈴鐺,忽見她鼻子有道新傷,摸了下,“你的鼻子怎麼了?”

“打架打的。”

“我可以幫你。”

她笑了下:“好。”指了下銀鈴,“喜歡嗎?是花香。”

“喜歡。”撫過鏤空金球,他總感覺很熟悉,熟悉得讓他困惱,“這個,我好像在哪見過,可是我想不起來了。”

“給過你一顆,一樣的。有印象嗎?”

她抬手撇去了他臉上的頭發,他才發現自己眼前擋了一捋發。

她說的,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到跟前他就無法發現來人,在他眼裡的一瞬卻已經過了好久,恍惚,無感,他已經失神到這個程度了嗎?

“不要緊的,不想了。來。”

她拿了個木盒,裡面是白色的藥丸。

最近他吃了好多藥,各種顏色各種味道的,他習慣了被這樣喂藥。

怎樣都可以,吃什麼都可以,做什麼也都可以。

給他塞了一顆,他驚訝地發現是甜的。

“這個藥是甜的。”她是不是喂錯了。

“這不是藥,是糖。不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