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眼簾顫動不止,想要掙脫噩夢卻沉淪於其中,又幸得山風吹拂,吹開了眼簾。

睜開眼,已經天亮了,身上一陣僵硬。

淮鴉試著動了動胳膊,卻發現林英之趴在自己身上。

或者說,是自己一直環著她,兩人才沒有被沖散。

他們還緊緊握著玉衡,也許是手上用力想抓住點什麼,便一直沒有鬆手。

半邊身體動不了了,他用手撐著自己,連帶著林英之一起往岸上挪了挪,但是一用力便感覺胸腔滯澀,疼痛異常,忍不住咳出幾口血來。

他依稀記得,落入瀑布之後,他好像撞到了哪裡,緊接著就沒了意識。

手肘處的衣服已經擦破了,腰上,背上都是撞擊後的麻木感。

沒有人來找,主人也沒有派人來找他們,也許不知道他們被沖到哪裡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們身處何方。

那,還要殺她嗎?

想到這裡,手不由自主地抬起,玉衡的尖端抵在她的脖子上。

不對,主人現在已經安全了,她已經沒有威脅了。

抬起的手臂又放下。

躺著吧,他也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腿還留在水裡,林英之醒來的時候,異常幹渴。

她沒有動,還是保持著姿勢,聲音沙啞:“......沖到哪裡了......”

“不知道......”

一種平和的氛圍籠罩著二人。

好一會,她緩了過來,艱難從他身上撐起:“......我們先握手言和?”

淮鴉靜靜看了她片刻,伸出了手。

象徵性地握了手,她翻下來,湊到水裡猛灌了幾口。

他們的位置已經看不見昨天夜裡的瀑布了,不知道被沖到多遠,但是身上看著還好,沒有很多撞擊傷,大概,是淮鴉給她做了肉墊。

他們只是短暫得清醒了片刻,很快又重新陷入昏迷。

再次清醒時,天邊已經出現了橙黃。

夕陽黃而泛紅,和熙靜謐中添了一絲詭異。

衣服已經半幹了,二人開始默契地,互不點明,互相幫助。

林英之隨意用了根樹枝盤發,脫去殘破的外衣,檢查自己的傷口。

“淮鴉。”

岸邊的人轉過頭來。

“來。”

一瘸一拐走來,他大概腰傷不輕,蹲下時明顯困難。

“我的裡衣和傷口黏在一起了......”她背過身,“幫我處理下。”

裡衣半褪,露出的盡是鞭傷,而他,正是實刑者。

全是他打出來的,和裡衣黏在一起的傷口,都是用細竹編抽出來的,有些甚至開始結痂。

好害怕,他突然間害怕,害怕到滯了呼吸。

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我......扯下來的話......會......撕開的......”

他的聲音不對勁,透出明顯的恐懼。

“不要緊,要是等長好了再處理,更疼。”她轉過頭去,“淮鴉。”

他也抬眼,果真可以看出他的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