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關鍵女人(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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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健沒想到胡小英對自己這麼信賴,只是對於重返分管幹部崗位,梁健卻不敢太抱希望:“可是,這已經不太可能了啊!”
胡小英溫和地笑了,目光抬了抬,看著他說:“怎麼不太可能啊?我覺得很有可能。”梁健當然知道,原本安排一個副科級幹部的工作,只要區委書記一句話,一切都不成問題。只是,長湖區的局面比較複雜,區長和區委書記相互較著勁,在人事問題方面胡小英的話還不是速效藥,很多問題還需要充分的理由。胡小英也說過,她不會再給他安排工作,也就是,這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梁健說:“實在還沒有想出好的辦法。”
胡小英的手指輕輕叩擊著白瓷茶杯,因為白瓷薄脆,聲音聽來特別清脆,她的目光蜻蜓點水般掠過梁健黑沉沉的眼睛,意味深長地說:“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再回去想想。”
“解鈴還須系鈴人”。
由於腦袋裡一直唸叨這句尚未完全吃透的話,梁健出電梯時差點撞上了一個人。抬頭一看,竟然又是朱庸良。朱庸良的目光迅速在梁健臉上掠過,頭也不點,匆匆進了電梯,下樓去了。
梁健等在電梯口,看到朱庸良所乘的電梯,在一個樓層停了下來。這個樓層正好是區政府所在的樓層。梁健猜測,朱庸良肯定又跑去區長周其同那裡了!這會不會跟朱新毛有關?
即使與朱新毛有關,梁健此時也不能做什麼!畢竟朱新毛說,讓梁健給他一天時間。既然約好了,梁健也不能再去催促,催得太急,倒顯出了他們的急迫。辦大事、幹要事,都得戒急戒躁。
解鈴還須系鈴人……解鈴還須系鈴人……
梁健在辦公室裡唸叨著這句話。他有一個習慣,對一個想不明白的事情,喜歡不斷的唸叨它,彷彿這麼唸叨久了,這個問題自然就從腦海裡蹦出來。這還真有些作用,以前,很多梁健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是在這麼反複的唸叨當中,最後就有了解決的辦法。
可今天這事,他念叨了上百遍,還是毫無頭緒。梁健心想:胡書記對我說這句話,是一時興起,還是她早就有了解決辦法呢?如果隨口一說,那麼他再怎麼唸叨也沒什麼用。但如果她早就有了解決辦法,為什麼不幹脆告訴自己呢?
難道又是對他的考驗?想看看他的腦子,是否真的管用?
解鈴還須系鈴人……解鈴還須系鈴人……
方羽敲了敲門,以她獨有的輕盈腳步走近了他的辦公桌。梁健正想問她有什麼事,卻見她開始動手打掃起衛生來。梁健這才發現,桌上的煙缸裡,滿滿的都是煙蒂,茶櫃上也有一些水漬和茶葉碎片。還真是需要打掃了。
梁健也不阻止,目光追隨著方羽青春朝氣的身影,腦子裡卻依然盤旋著那七個字。見方羽把擦幹淨的煙灰缸重新放回辦公桌上,梁健下意識地問道:“你說解鈴還須系鈴人,系鈴的是誰?解鈴的又是誰?”
方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透亮的眼睛瞧著梁健,不假思索地說:“都是車小霞!”
梁健驚訝地看著方羽,重複了一句:“車小霞!”
方羽沒再回答,對梁健說:“如果明天還需要打掃辦公室,招呼我一聲。”
梁健自言自語了一句:“車小霞!沒錯,是車小霞!”
但是,他怎麼可能讓車小霞承認,那次會議資料的事件中,她是故意陷害自己的呢?
朱庸良幾乎在一分鐘後就出現了,這讓區長周其同多少有些驚訝。實際上,只是機緣巧合,朱庸良接到周其同電話的時候,正好在電梯裡。而他本就打算去找周其同。
上次,朱庸良為了朱新毛的事情,去找周其同,周其同搪塞了過去,並沒有把事情真相告訴他。這次,朱庸良手裡有了更多的牌,他覺得有必要再去周其同那裡試探試探,如果周其同還不肯如實相告,那就說明周其同對他不厚道,自己還藏了一手。若是這樣,以後的政治生活中,他就得對周其同留點心眼了。
畢竟,他們是利益的同盟。在一個利益同盟裡,如果資訊不對等,那這個同盟就不牢固。這一點,朱庸良是很清楚的。
周其同和區人大主任潘德州,正在沙發上悠閑地抽著黃鶴樓,喝普洱茶。朱庸良見到屋子裡騰騰的煙霧和茶杯裡普洱的顏色,就知道兩人已經聊了一會了。
周其同招呼朱庸良坐下。朱庸良說:“周區長,你剛打電話時,我正好從電梯下來,正要向你彙報一個情況。”
周其同和潘德州對望了一眼,周其同說:“看來我們還心有靈犀啊,朱部長找我有什麼事情?”朱庸良說:“今天,我讓李菊留意了下部裡的梁健,發現他去見了原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朱新毛,我覺得有些可疑,所以想來跟周區長彙報一下。”
周其同點了點頭,說:“朱部長果然是用心啊,辛苦你了!有件事情,本來我和潘主任,是想內部處理掉算了。可如今看來,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了。朱部長是我們的核心力量,我覺得這次可能需要你出馬了。”
朱庸良原本還想透過自己掌握的情況,來套周其同的話,沒想到這會,周其同直接提出來了,讓朱庸良去了很多疑惑,心想,看來周其同還是把自己當成一夥的。朱庸良說:“周區長盡管吩咐!”
周其同說:“那麼我們就明人不說暗話,先讓潘主任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你一下吧。”等潘德州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朱庸良心裡嚇了一跳,腦門上全驚出汗來!
有一句話是,好奇害死貓。在官場,有時候不該知道的事情,就堅決不要知道,否則就會給自己帶來大麻煩。
朱庸良原本還非常想知道周其同和朱新毛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終於弄清楚之後,才發現自己是屁顛屁顛、想盡辦法,卻是要了一個燙手山芋過來。吞也吞不下,扔也扔不得。他怎麼可能吞得下呢?他根本沒有想到,周其同會如此大膽地指使朱新毛製作電梯謀殺事件!在一個地區黨政主要領導之間有矛盾,那是常有的事,但如何對待這種矛盾一般也都是在政治允許的範圍內各顯身手,誰落敗誰出局,如此生死相搏,顯然已經突破遊戲規則的底線,如果讓上面知道,說不定就要徹查到底,查清楚之後周其同非但難以上一個層面,更有可能烏紗不保、鋃鐺入獄,這樣的燙手山芋,他怎敢往肚子裡吞啊?
可是,他又怎麼可能扔得了?在此之前,他完全不知情,雖然自己是周其同這個陣營裡的人,可這事他沒參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無論最終拿出怎樣的結果,他從始至終沒插手,就不用太過恐懼。可如今周其同把一切和盤托出了。作為一個知情人,他該怎麼辦?難道他去報案嗎?這不可能。周其同是他的一棵大樹,如果他倒了,樹倒猢猻散,他也就勢單力孤了。如果他說不想管,可人家既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你了,你還能不管嗎?這渾水他若是堅決不趟,那麼也就是明目張膽地和周其同作對了,若是那樣,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朱庸良發現自己的好奇心,把自己拉進了一個複雜的、危險的漩渦,而自己卻已經失去了主動權。一直以來,他都是周其同這邊的人,這會想要翻邊,胡小英也未必會信任他、接受他。
所以,短短的幾秒鐘內,朱庸良內心驚濤駭浪,臉上一會兒晴、一會兒陰,表情非常複雜,他當真是非常後悔自己自作聰明,讓李菊去跟蹤梁健,又順藤摸瓜牽扯出了朱新毛的事情。
周其同對於朱庸良的複雜心態看在心裡,可他並不擔心,目光淡定地落在朱庸良臉上,語氣沉穩地說:“朱部長,這次,我們需要你出馬,幫助辦一件事情。”
朱庸良沒有拒絕的理由,也沒有拒絕的勇氣,只有些木然地抬起頭來,看著周其同問:“周區長,想要我做什麼?”周其同說:“希望朱部長,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去說服朱新毛,乖乖地呆在我們的隊伍裡,否則他什麼都得不到。我們知道,胡小英已經有所行動了,正派你部裡的梁健在跟他談條件,你要趕在他們之前,給朱新毛一些甜頭,同時也要給他一點威懾,讓他別亂說話。”
朱庸良說:“威懾是可以。至於甜頭?我們到底能給他什麼?”周區長說:“朱部長你親自出馬,本身就是甜頭啊,你別忘了,你是組織部長,你承諾的東西,他會相信的!”
朱庸良心想,他相信個屁啊,雖然我是組織部長,但我這個組織部長得不到區委書記支撐的組織部長,說什麼都算不了數。但他知道,這個時候,顯然不能說喪氣話,否則肯定引發周其同強烈不滿。他聽懂了周其同的意思,這個意思,說白了,就是讓他出面去騙朱新毛。
這一騙,如果朱新毛相信了他的話,以後他朱庸良兌現不了,朱新毛就會來找他,而不是去找周其同,這不是等於他朱庸良硬生生地把周其同肩上的炸藥包扛自己肩頭了嗎?朱庸良從小聽董存瑞的故事長大,對於英雄戰士的事跡當然是非常敬仰的,但敬仰歸敬仰,真到了做決定當炮灰的時候,內心不免要掙紮這樣做到底值還是不值。
生在官場、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