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的目光離開後視鏡,看了看王雪娉說:“恐怕你的擔心是對的。”王雪娉又提醒梁健:“你有沒發現,這輛車跟上次那輛車是同一輛車?還記得嗎?你上班的第一天,我們從成山村出來!”梁健的目光又向後面的車看去:“看不清楚,不過不是沒有可能。”

王雪娉說:“那我把它甩了!”說著,王雪娉就一腳油門,車子産生強烈的推背感,就朝著前面沖了過去。

梁健的駕駛員小茅,並沒有開著車前往4s店。他此刻已經到達了南山縣城的一家建設銀行邊上。這時候手機簡訊響了起來,他開啟了簡訊,有一筆一萬的款子打進來的提醒。

緊接著就是小龍石礦老總的電話打進來了:“小茅啊,款子收到了沒有?”小茅趕緊說:“收到了,邱董,太感謝了。”邱小龍說:“小茅啊,辛苦你了。不枉我大哥讓你跟了他這麼久,你今天可是為他做了好事。”小茅說:“我跟了邱書記這麼久,這點事應該的。我擔心萬一被梁書記發現了,我恐怕在鎮政府呆不下去了。”邱小龍說:“發現什麼啊,他只能去發現個鬼了!如果真有事,你就來我這裡開嘛!大哥難道還會虧待你?!”小茅千恩萬謝了一番,進了建設銀行的自動取款機,將那一萬塊提現了。

王雪娉將車子開得飛快,車子如梭如電在雨水之中穿梭。後面跟著的黑車,也緊追不捨。前面就是沈家大橋了,這是從向陽坡鎮到鏡州市區最大的橋梁了,下面就是咕咕流淌的大運河。此時,河面上大雨如注,從上游激流下湧,如果有什麼東西落入河中,很快就會不見蹤影。

梁健說:“前面是大橋了,慢一點吧!”王雪娉點了點頭,車速稍慢一點。她觀察著後面那輛車,卻毫不減速趕了上來。

車子一上了大橋,一陣巨大的橫風猛然颳了過來。王雪娉把著方向盤的手一陣搖晃。她趕緊把穩了方向盤。車子剛剛恢複了直行的方向,猛然又向前沖了上去。

這是從車尾傳來的震動造成的。“怎麼回事?”王雪娉和梁健都往後看去,只見那輛黑色的轎車抵在了後面。王雪娉踩下油門,車子朝前面奔去:“有人想要謀害我們!”梁健看了看後面,車子又猛然朝他們撞了過來。“加速!”“明白!”

王雪娉又猛然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朝前竄去,這次沒有撞到。王雪娉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地說:“梁健,你快從我擱物箱裡,拿一個手電筒,到後座……去照一下對方的車牌!”

梁健急問:“幹什麼?”王雪娉說:“你還記得上次,你送了我車載攝像頭嗎,盒子裡一共有兩個,我都安裝在車裡了。……我怕雨大拍不到,用手電照他的車牌,就能拍進去!”

梁健聽說,趕緊拿起手電,爬到後座,向著那輛車的車牌照去:“媽的。跟上次一樣牌子已經套住了!”王雪娉說:“照人臉!”說著王雪娉就是一下急剎,車子頓時慢下來,後面的車子沖上來,梁健的手電亮起,正好照到了對方臉上,這是一張不熟悉的臉,但是卻被清清楚楚照亮,攝像頭就將他的形象攝入其中。

那人一驚慌打轉了方向盤。

王雪娉就跟女漢子似的,拍了下方向盤:“管用了,對方害怕了,不追了!”梁健本也想誇獎王雪娉的主意,但卻瞧見,大橋那一端,正好有兩輛車子亮著極其刺眼的光飛速而來。梁健說:“你看前面!”

王雪娉蹙起柳眉,說:“梁健,有些人真的已經恨你恨到家了,都動用礦山貨車了!”梁健鎮定地說:“只要今天我能活下來,我要讓邱小龍這家夥進監獄。”王雪娉說:“可是要活下去的難度很大啊。”梁健說:“邪不壓正,我們一定能活!”

王雪娉說:“那我們就跟他們拼了!”

前面兩輛貨車,以最快的速度並排而來。她們是想要以車子龐大的體積,來沖撞王雪娉的車子。王雪娉頓時變成了悍妞,她義無反顧的踩下油門,對著兩輛車的正中間橫沖了過去。

就在沖撞的一霎那,貨車中的駕駛員反而本能的害怕,車子往外一撇,使得王雪娉的車子從兩輛車的正中擠了過去。兩輛貨車由於從內外的擠壓力,撞脫了橋欄,墜入了河中。

王雪娉正要舉起手歡呼,發現方向盤失靈,車子也向著橋欄沖去,破欄而出,向著滔滔河水中掉落。

情急之下,梁健趕緊護住腦袋,屏住了呼吸,另一隻手趕緊搖下電動車窗。他知道一旦進入河裡,車窗緊閉,在水的強壓之下,就休想開啟,兩人就只有淹死的命了。

“嘭、嘭”兩聲。大概是兩輛貨車入水了。緊接著“嘭”的一聲劇烈的震動,他們的車子也掉入水中,幾個劇烈的翻騰。梁健瞧見王雪娉的腦袋撞到了玻璃上,很快失去了知覺。梁健由於一直抓住把手,穩穩撐住身子,只是感覺到天旋地轉,車子在大水中翻騰,一路飄一路沉入水底,河水開始倒灌進來。

梁健知道,河水很快就要灌滿車子,他現在只能祈禱車子早點停止翻滾,他在車廂中狠狠吸了一口氣。河水就已經湧了進來。梁健憋著氣,看到河水已經將王雪娉淹沒了。

一個人在水中能夠抵得住的時間,也就短短的幾十秒鐘。看著王雪娉的臉在水中,混濁的河水使她變得模糊,梁健心裡焦急萬分。但是他告訴自己,必須鎮定,必須鎮定,才有救她的希望!

車子又在水中翻滾了一圈,已經到達了河底,被河水摻和著往前帶。又朝前帶了幾米遠,就架在一棵巨大的樹根中間。

車子停下了來!

停下來了!

梁健心裡驚呼中,但他也感覺自己憋氣快要到達極限了。河水已經灌滿了車廂。他必須鎮定!鎮定才有希望。激動、慌亂、都只能造成氧氣的劇烈消耗。這時候一分氧氣,就是一分力量,就是一線生命的希望!

梁健使勁推了王雪娉那邊的車門,打不開。也許是卡住了。梁健使勁推了一把不開,時間浪費不起。梁健朝自己這邊的門推了一把,不開。換了個位置,踹一腳,開了!在水中一切的動作都是那麼無力。不過梁健還是憋著最後一口氣,使勁地將昏迷的王雪娉從車子裡往外拖。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梁健總算是將王雪娉從車裡拖了出來。梁健已經快憋不住了,她抱住王雪娉,腳下狠狠地蹬了一腳,往水面上冒。剛才車子被卡住,車內的水流不急。這會從車裡出來,他的腦袋剛冒出水面,就被一個水流挾裹著沖向了下游。

梁健抓緊了冒出頭的一兩秒鐘,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盡量把王雪娉託過頭頂。她已經昏迷一兩分鐘,再在水裡不是個事,梁健在翻騰之中尋找著能不能抓到什麼東西。然而舉目望去,只有湍急的河水。一個浪撲過來,梁健就連吃了好幾口水。

身不由己之中,梁健只能竭盡所能拖著王雪娉,他真不知兩人今天是不是要命喪這河這水?情急之間,梁健突然感覺背部撞到一個硬物之上。

這簡直就是救命稻草的救命稻草了,梁健碰到了怎麼敢放掉。梁健一邊摟著昏迷的王雪娉,一邊反轉手臂,緊緊抓住了身後的硬物。原來是一顆大樹的樹幹,也許是河岸坍塌樹幹傾倒進河,所以河面上看不清楚。

到手的救命稻草,沒有人肯放。一個大浪打來,試圖將梁健重新捲入河水,梁健的胳膊就像要被卸下似的。然而,梁健很清楚,是命重要還是胳膊重要,他必須用盡最後一點力氣,都要狠狠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