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遺案完)

夜幕低垂,淅淅瀝瀝又下起了小雨,外面不知是何種鳥兒啼叫不止,摻雜著客棧裡食客的嬉笑,叫人聽了心神不寧。

挽書端了飯食回來,疑惑道:“奇怪,劉老伯一天沒動靜了。”

趙淇風聽後不甚在意,直接將那飯食奪了過來,兀自吃的香甜,含糊不清道:“你瞎操的什麼心,那屋子裡早就沒人了。”

“那你為何不告訴我?”

挽書有些不開心,說書先生講這劉湘玉交給她最新的段子,每回到了精彩之處便要停上一回,底下看客半是著急半是惱火。

“我同你個小傻子說些什麼,劉大人走一步看百步,事事都算得精明,再不濟不還有我哥在嘛。”

那說書先生飲了一口茶,繼續道:“話說前言劉生被汙衊抄襲盜竊了自己庶弟的文章,一時千夫所指,更是被關在家裡無計可施……便見那劉生言辭懇切,與寒冬臘月跪在庭外,懇求他的父親放他出去證明清白,只可恨啊!那劉生竟在風雪中跪了整整一晚,最後暈死過去也沒見到他父親一面……竟被自己的父親和弟弟聯手坑害!”

底下的人聽後啐一口唾沫,又開始罵起了故事中的庶弟和渣爹,臉上皆是紛紛不平。

“呸!好生不要臉!一個庶出的竟敢謀害嫡子,這當爹的也是個糊塗東西!”

“可惜那劉生,分明是個驚豔絕倫的貴人,竟落得個萬人唾罵的田地!”

“唉,這倒是讓我想起了之前的京都第一才子……”

此話一處,席間靜默片刻,忽又熱切起來。

“就是我們劉大人?”

“可不是嘛!這二人又是何等相似,話說那劉家好像只有個庶出的女兒……”

“最近便有傳聞說當年的事情另有隱情,這劉生說不定就有原型!”

“劉湘玉那日親自為我東都伸冤,又除了王安權這樣的禍害,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等卑劣之人啊!”

“我聽說啊劉府最近……”

說書先生臨走的時候特意給挽書打了個招呼,挽書心不在焉,只盼著劉湘玉能快些回來,便蔫蔫的道了聲好就又守著門外看了。

趙淇風樂得看戲,他吃完一抹嘴,又從挽書的碟子裡撿了幾顆花生豆,下巴往說書先生那邊努了努,道:“劉大人這邊做這一件事,那邊還安排你不得空閑,只是這樣編排一個女兒家的,不太好吧,到底有失風度。”

“你在說什麼鬼話?”那語氣很是不可置信。

挽書最見不得旁人詆毀劉湘玉,她反應過來後一撇嘴巴,便皺著眉瞪著眼沖著趙淇風噼裡啪啦一頓吼,像是要把以往憋著的火氣都撒了出來。

“分明是他們的錯,你做什麼總是針對我家玉郎,你分明就是對她心存偏見,哪怕是口中對她稱呼著劉大人,心裡還是不尊敬,假惺惺!”

趙淇風好聲好氣道:“不是,我怎的又假惺惺了?只是解決的法子有許多,劉湘玉這般含沙射影屬實不磊落,不是君子所為,再不濟也可直接揭露,五娘她日後還要嫁人,女子的名譽……”

“君子不徒語,那如此看來世上就沒有真正的君子。我且問你,男子的名譽就不值錢了嗎,整個京都的讀書人,便都以我家玉郎為恥,你當日第一眼見她的時候想的是什麼?分明是嘲諷和鄙夷。”

挽書平日裡呆頭呆腦的,可對上劉湘玉的事情偏偏執拗的非要掰扯清楚,一字一句毫不饒人,趙淇風偏又是個嘴笨的死腦筋,被旁人一頓輸出,連話都忘了怎麼說。

“你就是看不上她的聰明勁兒,便覺得她處處算計,斤斤計較,可你捫心自問,世上還有幾人能為旁人做到擊鼓上告,你敢嗎?玉郎敢以性命做擔保。”

趙淇風被挽書吼的有些發懵,兩人的臉都快要貼到一起了,少女的氣息纏繞著他,溫熱香甜,偏生挽書還是個沒分寸的步步緊逼,他手中的豆子一滑變落到了桌底。

挽書快哭了,看著跟個兔子一樣,好生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