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絃穿過,浸皮入骨。

偏偏又是蠱蟲。

小滿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何這蠱蟲無處不在?

劉湘玉忘不了東郊慘案的場景,她知道那蠱的危害,再看向小滿時眼神多了幾分犀利,問的卻是:“誰害得你,是不是有人強迫你了?”

“尋什麼前世,小滿,你莫不是被人騙了?”

實在荒唐,劉湘玉甚至覺得小滿被什麼教會害了。

她看向劉湘玉,平靜地闡述事實:“沒有人害我,一切皆未因果。而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那罪惡滔天的凡女。”

“如何就罪惡滔天了?小滿,先不說別的,這案子到底和你有沒有關系,你又如何得罪了南疆的人?”

“你告訴我,我能……”

“能如何?”

“你能幫我嗎?你不能。阿滿,你甚至自身難保,如同當年一樣,你永遠都保護不了我,所以,別再說了。”

“言而無信者下地獄。”

背叛者下地獄。

夢裡的滿娘,也曾決絕地說出這句話。

劉湘玉的腦袋愈發昏沉,不知是不是精神疲懶,她總覺得小滿的上也有什麼東西在爬,在她光滑的脖頸上爬滿了詭異的花紋,和巫岷臉譜上的花紋很像,又像白術嚴身上刻著的龍脈地圖。

那些看不懂的文字變幻莫測,劉湘玉鼻尖一涼,竟是流了血,她撐著手臂想要擦幹淨,比她更快一步的卻是小滿。

“最新任務,殺了花魁小滿。”

世界有過一瞬間的靜謐,隱岐冰冷的聲音傳來。

隨之而來便是一陣刺痛,她渾身癱軟的倒在地上,眼裡的血模糊了視線,劉湘玉感受不到疼痛,只是大口嘔著鮮血。

赤紅的鮮血順著劉湘玉的眼眶砸在她的手腕上,她抓住一片空氣,仰起頭和隱岐對視,旦旦道:“為什麼?”

眼前的影子虛幻縹緲,很像趙無名。

“因為,我需要你活著。”

“我們,只有一人能活。”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隱岐蹲在她的面前,目光在小滿的臉上有過短暫的停留,他不說話,靜靜地盯著小滿,似乎說了句什麼,而後接著對劉湘玉重複道:“你要活著,所以,殺了她,她就是兇手。”

“滾!”她惡狠狠地推開隱岐。

劉湘玉此刻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她抓住小滿的胳膊,語氣仍是不可置信:“你給我下毒了?”

“不是毒,是蠱。”

這道與她如出一轍的嗓音叫劉湘玉有兩秒的愣神,“你……”

“有一種蠱,能將兩人的記憶相連,從而編織出一場夢境,喜怒哀樂皆感同身受。”

“我們,只有一人能活。”小滿笑著說出這句話,她彈著琴,語氣中似乎有些惋惜。

她又道:“我的蠱,是巫岷教的,七歲那年他救了我,並給我起名為滿娘。”

五感喪失之前,劉湘玉似乎看到了小滿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席地而坐,無悲無喜的撫琴,死寂的一具毫無生氣的瓷娃娃。

隱岐坐在她的身邊,似乎想為她掩去鬢間青絲,又像是在透過小滿看什麼人。

小滿看不見他,劉湘玉可以。

劉湘玉又嘔出一口鮮血,心口的撕扯絞痛令看清了小滿的臉。

與她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