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欲(四)(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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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欲四)
皇宮。
夜已過半,藏書閣內燈火通明。
一小太監靠在門外昏昏欲睡,頭重重磕到了邊上的柱子,猛然驚醒過來,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圍,沒一會又睡了過去。
屋內,燭光下的兩個人影湊在一起,小聲說著什麼。
“嘖,小風,四哥大晚上的叫你過來就是查什麼齊隱?”
一旁的桂花糕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齊瑾忍不住拈起一塊放入嘴中。
他眼睛一亮,又吃了一塊。
趙淇風見狀心道果然如此,“四哥叫我給你帶的,還有一些吃食放你寢殿了。”
“我每次都擔心你會不會突然被人抓住砍了頭。”齊瑾玩笑道:“也就是你從小對齊璟言聽計從,活像上輩子欠他一條命一樣。”
趙淇風撓了撓頭,先是回答了他第一個問題:“那必然是不可能的,我武功相當好,自小就跟著師父學習,再說了,宮裡不是有哥哥們的暗衛嗎,肯定會護著我的。”
小傻子還挺驕傲,齊瑾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耐心的等著他回答自己第二個問題。
話說起來,趙淇風的身份有些尷尬,父親是他們的十三皇叔辰南王,母親辰南王妃趙氏是他和齊璟生母的親妹。
但趙淇風卻是和他們一個父親。
辰南王戰死,王妃受召進宮卻被齊臨生玷汙了,之後更是將其囚在冷宮日日羞辱,當著辰南王的靈牌行腌臢之事。王妃不堪受辱,便拼著命想要和齊臨生同歸於盡。
計劃失敗後齊臨生將她捆在了床上,日日不能動彈,並以趙家和辰南王府的性命要挾,命她生下孩子。
王妃滿懷恨意,生下孩子後便想掐死他,只不過被齊臨生阻止了,最後瘋瘋癲癲的在宮中蹉跎了兩年,卻在齊臨生要將她放回府的那日一頭撞在了柱子上。
齊臨生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只在乎自己。
趙淇風一直被齊臨生叫做小雜種,他不允許趙淇風叫自己父皇,甚至會說他是全世界最髒的小孩,有事也會津津樂道地講著當年如何羞辱她的母親。
那時候趙淇風是宮裡吃穿用度最好的皇子……不對,齊臨生那時候只說他是他的母親在其父死後勾引皇帝生下來的雜種,他不願意給趙淇風一個身份,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著其他皇子們圍起來罵趙淇風是個髒東西,罵王妃是不守婦道的蕩婦。
趙淇風那時候便會打架了,但是他誰都打不過,直到將幹淨的衣服弄得狼狽不堪,可第二天依舊會有人來欺負他,孤立他。
一直到他六歲,齊臨生才沒了樂趣,便把他扔到了乞丐窩,要求他們生吃了這孩子,並派侍衛看守,待事成後將小孩的骨頭撿回來,說要做成好看的哨子吹來訓狗。
最後是那侍衛心生不忍,給了乞丐一些錢,並教他們將吃人的傳言散播出去。最後又把趙淇風帶到了山裡的寺廟上,在亂葬崗撿了一具屍體剝幹淨皮肉將骨頭帶了回去。
但齊臨生卻是看出來了,也沒追究這應該死掉的孩子去了哪,當晚就把這侍衛活活蒸死了,並將其做成了肉包子分給了宮裡的皇子。
齊瑾沒有吃過,趙無名卻被逼著吃了人肉。
“四哥從小就聰明,他有趙家的人卻全用來護著我了。那日,被帶出宮的應該是他,可他記得我。”趙淇風扣著手指,眼眶微紅:“我一直都記得,醒來後寺廟的老和尚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哥叫我好好看著你。’”
“我逍遙的那幾年快活時光是四哥給的。”
趙淇風吸吸鼻子,又道:“我的出生本來就是個錯誤,齊臨生那狗東西死一百次都不足以消除他犯下的罪孽。”
“我當時對四哥說,我這樣的身份好像在哪裡都很尷尬無措,時時刻刻提醒著我身體裡流的是骯髒的血,還不如被母親掐死……我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叫她母親。”
“後來四哥對我說,如果你沒有歸屬的話,那就只當我的弟弟,我永遠是你哥,四哥不會嫌棄我。”
他不願意姓齊,又不知道該叫什麼,他也不敢隨母姓,他覺得自己不配。
“你是無辜的,姨娘也是無辜的。”趙無名那時候這麼說,“姨娘清醒的時候,我去看過她,她有時候也會摸著肚子笑,問我該給肚子裡的孩子取什麼名字,她說希望你自由一點,像風一樣。”
趙淇風這些年活的過於沒心沒肺,回宮後就再沒提過小時候的事,每次問起來都說自己忘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說當年的事。
他們兩人被兄長護著,一個躲在暗處,一個活在宮外,都比趙無名要好。
“行了,接著幹活吧,別哭了。”
“哼,反正我們是兄弟,一條心。”
見趙淇風無比認真的樣子,齊瑾忍不住笑他:“傻小子。”
他聽完故事後拍了拍手上的殘渣,心裡有些可惜沒能去成上陽郡,聽說那裡的酒最是好喝。他將一摞書丟到邊上,散落的頭發隨意披在肩上,昳麗的臉上生出了幾分不耐煩,他湊近趙淇風,將手邊的竹簡一卷打在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