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欲一)

街道兩邊的小商販叫賣的熱鬧,漂亮精緻的花燈襯的夜晚如白晝,有縹緲悅耳的琵琶聲從遠處傳來,女子吳儂軟語的小調歌聲也愈發清晰,多聽兩句就讓人軟了骨頭。

是從湖上的那艘船裡傳過來的,那船停在了不遠處便不走了。

女子的歌聲還在繼續,只是這聲音有些發抖,像是受了什麼屈辱一樣。

劉湘玉只覺得在哪聽到過,她踮腳望去,卻只能看到一抹單薄的青色背影,忽然眼前一黑,最後的視線也被剝奪。

溫熱的胸膛貼過來,那人在她的耳邊壓低聲音道:“某些人叫別人去買糖人,結果自己躲在一旁看姑娘,怎麼,好看嗎?”

趙無名的手裡拿著兩個糖人,另一隻手不忘捂住劉湘玉的眼睛,他想到這人方才問自己的那句‘你該不會從來沒有去過那種地方吧?’,心裡便愈發不舒服。

他當然沒去過那種地方。

劉湘玉低笑一聲,握住他的手轉了過去,兩人的距離驀地拉進。

“當然好看了!”劉湘玉說完頓了頓,而後壞心眼的拐了個彎:“但沒有我們阿頌好看。”

趙無名有種自己被調戲的錯覺,睫毛在掌心眨了眨,有點癢。

劉湘玉一歪腦袋又要往前,鼻尖擦過他的嘴巴,那塊面板猛地滾燙起來,趙無名耳廓通紅,面上卻是一派淡定,他後退一步,松開劉湘玉,道:“登徒子。”

這三字一出,確實叫劉湘玉再也繃不住了,她學著那些紈絝風流子的樣,逗貓似的在趙無名的下巴上撓了撓,心情很是愉悅。

“登徒子理應做的更過分些。”

這話繞在趙無名的耳朵裡,竟多了幾分道不清說不明的味道。

挽書早早就在外面等著了,她的身影一晃一晃的,臉蛋紅撲撲的像是醉了酒,怪叫人擔心的。趙淇風似乎怕人撅過去,便想拉住她的胳膊。

挽書沖他亮了亮牙齒,故作兇狠狀,絲毫不願領情。趙淇風被落了面子,鼓著臉也不再理會,和挽書掌中那盞可愛的兔子燈像極了。

“玉郎!”挽書興奮的叫了聲,在看到劉湘玉的身影後就跑著撲了過來。

酒香入懷,小丫頭箍著她的腰不鬆手,委屈道:“這麼晚才回來,是不是不要我了?”

劉湘玉一挑眉,果真是喝酒了,還喝醉了,誰讓她喝的酒?

聽不到劉湘玉的回答,她又抱得緊了幾分,帶著哭腔一個勁問:“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你是我妹妹,如何能不要。”劉湘玉拍拍她的頭,笑的溫柔:“我說呢,原來是饞貓偷偷喝酒了,這麼黏人,跟你小時候一樣。”

趙無名跟在她的身後,突然想到挽書之前說她是劉湘玉未過門的娘子一事,雖知是假的,可劉湘玉也未免太過遷就,她眼神溫柔專注,似有一汪盈盈春水,要把人融化般。

他垂眸道,怎麼能這樣。

趙無名上前一步,拎住挽書的衣領將她扯開丟給趙淇風,在人即將發怒的時候又順勢把手裡的糖人塞進了她的嘴裡,手裡的另一個糖人也到了趙淇風的嘴裡。

“直接將這醉鬼送去睡覺。”

這下安靜了。

他和劉湘玉一併走在前面,多餘的兩人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很好。

劉湘玉只道這人幼稚,不像身後的兩個小朋友乖巧的很,她有一種詭異的恍惚感,好像此刻他們就是一家人。

是……夫妻恩愛,子女雙全。

她喉嚨幹澀腫痛,猛地被自己這個想法燙傷了臉,充血般的潮漲叫她有些站不住腳,像是風中飄零的枯樹葉,落不到實處,只能渾渾噩噩的被裹挾,四處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