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遺案六)

劉湘玉的母親確實是將她當男子養的。

自發育起來後她的母親就找人為她配了一種抑制女性發育的藥,而劉湘玉及笄後的身形幾乎已經定型了,因此便也不常吃了。

挽書果不其然的炸了,她氣哄哄道:“不是說不用吃了嗎,這藥效雖好,可對女子的身體卻十分有害。”

“左右不過是畏寒罷了。”

挽書吼道:“哪是單單的體寒啊,是不能生育!我雖然是傻了點,可我也知道如果女子不能有孕的話便找不到好郎君了。”

劉湘玉連忙捂住挽書的嘴,嚴肅道:“可我為何要將自己的命運放在一個男人身上,挽書,你曉得我的,只要做了決定,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挽書少見劉湘玉的冷臉,一時有些害怕,擔心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仔細想了想,又覺得沒說錯什麼,不由更加委屈。

“那你就不嫁人了嗎?”

劉湘玉第一見到挽書的時候,她還是個幹癟瘦弱的小女孩,脖子上被套了一條手指粗的鏈子,赤著腳在雪地裡跳著供人取樂的舞,旁人笑了,她便跪下來磕個頭。

若有人給她一枚銅板,她也跪下來磕頭。

劉湘玉給了那人三錠銀子,將挽書買了回去,並取了這個名字。

已經五歲的小孩了,連話都不會說。

挽書似乎並不知道如何與人正常相處,她不會用筷子,不會穿衣服,甚至沒有羞恥心,可她面對幹淨的食物和衣服時,唯一能做的就是沖劉湘玉磕頭,討好。

劉湘玉一點一點教給她。

她像小動物一樣抓住劉湘玉的手舔了舔,說:“我以後可以給你生孩子。”

劉湘玉當時大吃一驚,問她為什麼會這麼說。

挽書當時說,她們最有用的地方就是給男人生孩子,所以肯定很珍貴,她要把最好的給劉湘玉。

劉湘玉說,不是。

後來她教給了挽書許多東西,她教會她讀書認字,教她騎馬射箭,更教給她要學會愛自己,不自輕自賤,她以為自己已經將把挽書交的夠好了。

可她也清醒的知道自己所處的大環境,所以她也戰戰兢兢的站在邊緣不肯出一絲差錯,從而成為這裡的異類。因為她知道,長期形成的思想觀念有多難改變,挽書只是會寫字尚且要被人說兩句‘無才是德’。

在這之前,劉湘玉從來沒有想過改變任何事。

“挽書,你覺得女子可以男子一樣走出家門,自食其力嗎?”

果不其然,挽書搖搖頭,“那也太難了吧,他們家裡人也不會同意的吧。”

“是啊,那如果說,我想要做這件事呢,你會覺得大逆不道嗎?”

“你是想教她們讀書嗎?”挽書想了好久,突然道:“就像你教我一樣。”

“還有更多。”

劉湘玉說完笑了笑,眼裡滿是細碎明亮的光芒、

“至於你說的嫁人呢,我志不在此,更何況,那趙無名是當朝王爺,若是被他發現我的身份,可是要砍頭的。”

她突然道:“你想讓我死嗎?”

挽書果斷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