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傀影十一)

趙無名託著下巴,豔麗無暇的面容在燭光下更顯得攝人心神,他似笑非笑道:“今日那些百姓倒是起了反抗之心,只不過聽說很快就被鎮壓下去了。”

“所以你便想煽動這些百姓的情緒,來一場東都暴動?”趙無名依舊笑著,可那眼裡卻沒有任何溫度,他將摺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你可知,這是造反的?”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趙大人覺得是東都的百姓重要還是這麼個昏庸貪婪的暴官重要,長久下去,東都必然是個隱患,我不過是想提前解決這事罷了。”

“比如說?”

“鼓動情緒,製造輿論,傳到京都,介時我便去擊鼓告狀,有八分成功面聖的機率。”

劉湘玉啊劉湘玉,此人竟是將他也算計進去了。

好一個揣摩聖心,好一個八面玲瓏的人!

這哪裡是告禦狀,明明就是逼天子見她!

趙無名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從未有人敢如此戲弄他。如若自己不知情,恐怕還真會去見一見劉湘玉,此舉雖大膽,但也定會欣賞她的聰明忠勇所。

說不定自己還會多嘴問一句當年抄襲一事,而後者被翻出來重新討論,介時劉湘玉清白得證,又成了那風光的‘第一才子’。

好啊,好得很!

趙無名氣的牙癢癢,明明自己這個跟皇帝私交甚篤的密探就在她身邊,可她卻從沒將自己放進計劃中。

不得不說,趙無名實在心思縝密,片刻不到就想到了這麼多,但也跟劉湘玉的計劃差不多。

劉湘玉僅憑那篇《長樂賦》就被當朝太傅大力稱贊,那就說明她身上一定有被這些統治者欣賞的地方。

劉湘玉只肯將事情做到毫無轉圜的餘地,她只肯逼著自己向前,也不考慮這件事的後果。

趙無名氣的想將這人的腦袋砍下來,看看到底是比常人多了什麼。

“又是要劫獄又是要暴動,劉大人,你為何像是如此簡單粗暴?若成功後人人效仿,皇權豈不是會被動搖,見了你又如何,若被皇上知曉他被擺了一道,你的腦袋便別想要了。”

這麼生氣做什麼?

哦,差點忘了,這人是皇上那邊的。

以及,趙無名是不會將他二人的話說出去的。

她垂眸:“我將無名兄引為知己好友,說話方才大膽了些。”

趙無名剛要高興些。

便又聽劉湘玉打馬虎眼:“咱們聖上年少有為,仁慈寬厚,定是憂國憂民的賢良君主,小人也相信在聖上的統治下,大祈定會越來越好。”

“你每次溜須拍馬的時候都很敷衍,我便看你這官之道能行多久。”

劉湘玉就像一隻呆狐貍,足夠聰明,卻很是懶散,哪怕狐貍尾巴被人揪住了她也懶得動彈。

就想著說兩句好聽的話逃避過去,她懶得解釋自己大逆不道的言論思想,清高不成,低頭不肯。

比她的文章還要多樣 。

“都是聖上把咱們教得好,乃大祈百姓之福分。”

趙無名:……

總覺得她在內涵朕。

“這劉山五是不打算進來了,山不就我,我來就山。無名兄,你說這劉山五在想什麼?”

“在想吳濤怎麼辦,或者擔憂他兒子的仇能不能報,再有就是西郊一事,活下來的人多多少少知情些。”

趙無名回答的幹脆利索,便也問道:“那玉郎來猜猜,這劉山五可會說出點什麼?”

“不會。”

劉湘玉招呼小二點了飯食,在等待的過程中又說道:“劉山五刻意隱瞞他兒子痴呆一事,便是看看我還會不會主動調查,所以他主動提及賣了西郊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