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將軍不必多心,朕只是覺得,蕭家為我西梁鞠躬盡瘁,可蕭將軍因著戰事耽擱,至今未有娶妻,讓朕心裡很不是滋味。”慕容延初說得倒是情真意切,聽不出異常,“前些日子,朕在世家和一品官員中挑了挑,直到見著欒國公的女兒畫像,朕覺得……

蕭北望“啪”的雙手抱拳,“臣,謝皇上掛牽。只是臣心繫邊關,此生惟願守護西梁太平,別無心兒女私情,還請皇上明鑑。”

“蕭將軍不必如此,這人生大事和保家衛國並無任何的衝突。”慕容延初慌忙解釋,“朕覺得,蕭將軍其實可以先娶妻生子,然後再保家衛國不遲!”

李長齡附和著提了一句,“蕭家忠烈,卻是後嗣單薄,蕭將軍委實可以考慮一下皇上的提議。”

倒也是宮裡的老人,頗為油滑。

明明皇帝下了聖旨,如今轉了風向,竟說是提議。

蕭北望幾不可聞的輕呵一聲,若是遭逢戰事,帝王一聲令下,他蕭北望哪怕戰死沙場,也要守住西梁江山。

但是,對於成親之事,他打心眼裡就生出了反意。

“李公公此言差矣,身為人臣,天下未安,何以成家?蕭家祖訓,忠君報國,自然是要先平天下後定小家。”蕭北望周身冷戾,幽深的眸子泛著鋒芒,“李公公一句後嗣單薄,是不是要替我蕭家的老祖宗做回主?”

“老奴不敢,是老奴多嘴,請蕭將軍寬恕!”李長齡被嚇得瞬時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退後兩步,當即躬身屏氣,不敢再造次。

蕭北望面色肅冷,眸光冷冽如刃,這樣的氣勢便是在陣前,也足以震懾敵軍,遑論是這小小的寢殿。

慕容延初面色發青,若非坐在龍椅上,只怕此刻定是要腿軟的。

勉力撐住面上的神色,慕容延初喉間發緊,“蕭將軍不必動怒,朕也知道蕭將軍忠君愛國,此舉其實也是為了蕭家著想,朕也希望蕭將軍……”

“皇上!”蕭北望躬身行禮,聲音稍緩,“臣已有子嗣,不願再成親!”

“已有?那個孩子不是撿……”慕容延初這話剛出口,登時後悔不已。

這不是表明,他已經派人去嚴密監視將軍府,派人去打探過將軍府的事情,包括……這個孩子。

慕容未知此前失蹤,將軍府和攝政王府大動干戈,慕容延初身在宮禁,卻也是知道的,所以暗自讓人調查了一番,有訊息說,那孩子是突然冒出來的。

是以,這孩子不是蕭北望從邊關帶回來的。

慕容延初可以肯定,這孩子不是蕭北望所生,應該是將軍府撿來的。

提及慕容未知,蕭北望就好像山林中的虎豹,神思都變得格外敏銳。那是他的命根子,也是她的心頭肉,誰敢動一動,對他們而言都是抽筋扒皮般的苦痛。

蕭北望的臉色,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沉下來,眸中凝了冰稜,整個寢殿如同暴風雪來臨之前的死寂。

慕容延初有些心慌,蕭北望與慕容天涯不一樣,這人忠君報國,但行軍打仗慣了,性子格外狠直,連軍中將士也不敢對駁半分,他一個手無實權的皇帝,怎麼敢……

“皇上!”蕭北望語氣生冷,“臣誓死守衛西梁,無心兒女之事,還望皇上能妥為考慮,再加斟酌!”

是的,蕭北望沒說讓他收回成命。

這是等著慕容延初,自己下臺階,自己打自己的臉。

有那麼一瞬,慕容延初覺得,蕭北望是不是與攝政王府對峙久了,不知不覺中沾染了皇叔身上的臭毛病,善於拿捏人心、玩字眼?

這種如同被獵食般的感覺,讓慕容延初很不舒服。奈何賜婚聖旨又是他自己寫下的,他現在不管是否答應,都是面上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