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弦也不是傻子,慕容天涯神色冷得瘮人。

明明一言不發,卻因著她與生俱來的不怒自威之色,讓車廂內的氣氛陡然冷到了極點。

如暴風雪來臨之前的陰沉,讓人整顆心都隨之提起。

外頭車路顛簸,車內卻四平八穩。

杯盞雖有輕晃,但滴水未漾。

端起杯盞,優雅淺笑,慕容天涯冷淡的瞥了一眼沈青弦,“你在威脅本王!”

沈青弦心下一怔,赫然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求親,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戳破了她的女兒身身份,如此一來,欺君罔上,矇騙世人之罪,都會落在她頭上,也難怪她會如此生氣,以至於將他當做了敵人。

沈青弦張了張嘴,卻又將話咽回了嗓子裡。

對於慕容天涯而言,任何威脅都有致命的可能,她必定除之而後快。所以眼下取得她的信任,遠勝於那一紙婚書,否則他連靠近她的機會都沒有,更何況兌現承諾。

“下車!”慕容天涯半垂著眉眼,似乎是要休息了。

沈青弦的額頭,又微微滲出了薄汗,只瞧著她長而濃密的羽睫半垂著,極好的遮去了眼底幽深,心裡更是顫了顫,“你莫要趕我走,我就在這裡安靜的陪你。”

慕容天涯半倚著軟榻,眸色晦暗的瞧著他。

“我保證,不會出聲,不會打擾你,連呼吸都會好生斂著。”沈青弦緊緊袖中手,“或者,你當我是自己的部下,如同她這般便是!”

說著,他還刻意指了指紅妝。

紅妝走沒,滿心不悅。

這沈青弦未免太放肆,也太過自信。

他豈能與她相比?!

紅妝自幼時便陪著慕容天涯長大,主上的秘密幾乎都沒瞞過她,除了當初失蹤那段時間。

“出去!”慕容天涯的臉已然冷下來。

見狀,沈青弦只好退出了馬車,就在車頭坐著,瞧了一眼背後緊閉的車門,略帶無奈的撓撓頭。

見過他的人,都覺得他這張臉生得好。

昔日進過花樓,也得過誇讚,那些姑娘都是自個倒貼,死活要賴著他,偏他這人心氣高,愣是一個都沒瞧上,最後進了花樓也只喝酒。

想想也是,慕容天涯又豈能跟那些庸脂俗粉相比較。

有那麼一瞬,沈青弦腦子裡想過些許以後的畫面的。

比如說哪日她為他洗手羹湯,奈何從未進過廚房,一不留神燒了半邊屋子。又或者他們兒女成雙,扭頭喊她一聲娘,回頭喊他一聲爹,嬉笑聲盈滿屋舍。

車隊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已然是晌午時分。

這裡是個岔道,一條直通陵安城,蕭北望便是從此處走的。

剩下的這條剛好是逆向,背離陵安城,越走越遠。

慕容天涯站在岔道上,瞧了一眼陵安城的方向,面色冷淡了許多。

“你不想回陵安城?”沈青弦站在一旁。

“你可以走了!”她拂袖離開。

“你去哪我就去哪。”沈青弦急了。

腳步微微一頓,慕容天涯側過臉,美麗的眸子以一種斜挑的姿勢,邪邪冷冷的睨著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的聲音冷得厲害,宛若要將他凍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