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男人五官俊朗。

她伸手觸過他的眉眼,順著他筆挺的鼻樑而下,微涼的指腹輕輕的,摩挲著他的唇,如同玩出味來了,她又將指尖停在了他的肩胛處。

蕭北望的肩胛處,有一道長長的疤,撫上去有些凹凸不平。

“這道傷是我十三歲那年,隨父出征東啟國,不慎被敵將砍了一刀所致。”他解釋,“險些傷及骨頭,但我比對方運氣好,他砍在我肩頭,我卸了他腦袋。”

沙場,何來運氣可言。

他說得雲淡風輕,她聽得心裡不是滋味。

可這就是命,武將的命。

初初見他時,他一身戰袍出現在金殿上,誓要取她性命,勤王清君側。

那時候的他,約莫也沒想到會有今時今日吧?

她不過是晃神的功夫,待察覺寒涼,已被堵住了嘴。

趁著這功夫,那人的力道,猛地一沉。

“蕭、蕭北望!”須臾,她方音顫著開了聲。

他圈她,進退之間,絲毫不留餘地。

征戰沙場的將軍,一旦披甲上陣,只可戰死沙場,絕不棄械投降。

慕容天涯想起了那日的行舟,於江面跌宕,腹內五臟都快要顛出嗓子眼,只能攢了氣力,一遍又一遍的喊著他的名字。

可話音匍出唇時,又成了破碎的嚀婀。

字不成字,句不成句。

待他躺下來時,她費了全身氣力,嗚咽了一聲,“你、你輕點!”

到了最後,她已痙攣。

飛身九霄,直墜深谷。

意識崩塌的瞬間,一遍遍的喚著她的名字,彷彿只有這樣,他才能真的將她牢牢拴在自己身邊。

小小的一團,就這麼窩在他的懷裡,如同蜷起的刺蝟,呼吸均勻。

撥開她面上散落的發,昏暗中瞧不清她的容色,可她的一顰一笑早已銘刻心中,這輩子都不會忘卻。

除了死亡,再不會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將他們分開,能讓他們遺忘。

慕容天涯是真的累極了,連抬手指頭的氣力都沒有。

後半夜的時候,蕭北望起身離開。

“吵醒你了?”他麻利的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