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望知道慕容天涯為什麼忽然改變主意,要去做什麼明鏡高懸的青天。

醫館裡的孩子,同慕容未知年紀相仿,畢餘慶此番是觸了她的逆鱗。

縣衙不大,外頭瞧著倒是破破爛爛,好似真當勤儉,大堂裡的東西亦是破舊不堪,可入了後堂,便是另一番光景,奢靡無度算不上,但稱得上亮堂嶄新。

漁村裡的百姓,住著破茅屋,樹椏下搭窩棚,衙內的縣太爺卻有心思裝點後衙,讓自己過得舒坦至極,簡直是天壤之別。

“主上大概是不知道,畢府中的庫房裡,囤了多少好東西!”紅妝冷笑,“這些年,沒少幹壞事!”

慕容天涯並不關心這些,身處朝堂,底下人動的手腳,能有賈思道這般厲害?

上行下效,層層盤剝。

這些人在其位卻不謀其政,吃著百姓的肉,嘴裡還念著阿彌陀佛。

“誰手裡沒點血,關鍵是這點血,是否能以小換大?”慕容天涯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殺過人,放過火。

可她知道,唯有這樣,天下才能安定。

以數以千計的性命,換得數以萬計,乃至數以百萬計的太平,背一身罵名又如何?

值得便罷。

然則,看著自己背了罵名換得的太平天下,被畢餘慶這樣糟,踐,她這心裡委實不痛快!

很不痛快!

瞧著被五花大綁的畢餘慶,慕容天涯面色微沉,“換做以前,我定是連問都不問,便扒了你的皮,誅你九族,把你的腦袋懸在城門樓前示眾!讓天下人都看看,你是個什麼腌臢東西!”

畢餘慶嘴裡塞著布團,嗓子裡只能發出低低的嗚咽。

“可今兒,我改變主意了!殺一人,平憤,不足以平民憤!”她勾唇冷笑,“知道什麼叫眾怒難犯嗎?待會,你就會看到自己造過的孽!”

畢餘慶被拖下去,紅妝行禮,“主上放心,何公子已經被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牢中的漁村百姓也都被領到了大堂,但是……”

說到這兒,紅妝略顯猶豫。

“但是沒人敢站出來,是嗎?”慕容天涯早就料到了。

人呢,習慣了壓迫之後,很難再挺直腰桿。

紅妝垂眸,不敢吭聲。

“無妨!”她悠然起身,眸光淡然的掃過蕭北望,“想問什麼就直接問,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蕭北望俊眉微擰,“我在想,你用什麼身份,登堂審案?”

“想知道?”她衝他勾了勾指尖。

蕭北望想了想便湊上來。

筍尖兒似的指尖,輕輕拂過他的衣襟,冷不丁將他揪到近前,“你……猜!”

眉峰微挑,蕭北望站在原地,瞧著這孽障拂袖而去的背影,幽幽的嘆了口氣。

“唉!”付隨風長嘆。

蕭北望橫了他一眼,“就你事多!”

付隨風,“……”

又、又怎麼了?

這大堂分外破落,好在還算寬敞。

慕容天涯的人其實並不多,要緊的是做事幹淨利落,且悄無聲息。外人瞧著,這縣衙似乎並無動靜,內裡早已換了天地。

漁家夫婦不敢置信的望著端坐在堂的慕容天涯,“蕭公子?您這是……”